了床,奮力將他拖抱了起來,硬是將他送回了床上,“別亂動,你還想讓這腿吸收多少寒氣?看來回去後,不能讓你睡木板,得修個火坑出來。”
銀谷聽了她這話,更加沉默起來,臉扭到一旁,好像在堵什麼氣。“……,不勞你費心。”一碰到床鋪,他立刻推開了她,不敢用自己沾滿泥土的手心碰髒她,他只好反過來用手背推她。
心裡很痛,像是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心臟。近日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已經多少次,他真想躲開她的目光,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雙腿無能,連豬狗不如的爬來爬去的樣子。
“衣服是不是髒了,脫下來換了吧。”不理會他的冷漠,她走到桌旁點燃蠟燭,取來一方潔帕送到他的手中,然後看著他身下褲子微微皺了皺眉,手一探,就要往他褲子上碰。
“滾~我衣服髒不髒關你什麼事?我就喜歡這樣,衣服髒了,我樂意,像狗一樣爬,我也樂意,你憑什麼管,你憑什麼問~”就如同感到危險的刺蝟,銀谷現在全身的“刺”全張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不管他,就不能對他不聞不問?蒼穹是這樣,說什麼要治他的腿,非帶著他跟在這個女人身邊,而這個女人也是這樣,明明之前能狠下心對他和蒼穹不管不顧,為何後來就不能,也那樣做呢~
吼完之後,他忍不住渾身顫抖了起來,心裡咆哮著:快走吧,全都快走吧,再也不要,給他任何沒有未來的奢望了~
被他這一吼,蒼穹自然是醒了過來,臉上印著一縷一縷的黑印子,那是為了遮掩他們的髮色而染的黑色顏料。只不過效果不太好,睡覺時一不注意就會弄到白色裡衣或者是臉上。
此時,他抱腿坐在地上,在聽完銀谷的吼叫後,他真的不知道有什麼話能安慰他,或許,他現在更應該保持沉默,貿然上前搭話,應該更傷他吧~
而且,他現在沉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不知道該對花沐雪說什麼,被銀谷那樣一頓吼,她的耐性,也該用完了吧。接下來,是懶得再管他們了,把他們丟在這裡,還是~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仍讓他們,呆在她身邊呢?
這一刻,他突然驚得張大了嘴,猛的抬起頭看向床上偏頭不語的銀谷。是這樣嗎?或者,真的是這樣?
他跟自己一樣,是不是也在今夜察覺到了什麼?將手捂在胸口,他急喘了兩口氣。銀谷,你,是在賭嗎?
賭這顆心,是否能找到繼續跳動的理由。是她嗎?剛才那一刻,蒼穹突然意識到,他最苦惱的,竟然是還能不能呆在花沐雪的身邊,又能繼續呆多久,什麼時候,是盡頭,當那個盡頭到來之時,他~不,就連自己,都會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氣吧。
原來,他們害怕的,不是與他人相處,而是當他們與他人有了接觸,慢慢了解後,將要面對的,卻是無比殘忍的,終有一日會到來的——分離。
因為相攜相伴,有了更深的瞭解,所以,更加害怕,害怕在她面前展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害怕在她面前變得那般無能~除了麻煩,還是麻煩,他們的存在,是她十分頭疼的一件麻煩事嗎?
這些問題,只有當心中藏了某個人時,才會替那個人考慮的吧。那麼,銀谷,你是下意識的在抗拒,還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心,已經握在了她的手裡呢?蒼穹慢慢的,慢慢的,將目光移到花沐雪身上,這麼長的時間了,她,在想什麼?
花沐雪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背對著月光,看不太清她臉上的表情,而事實上,銀谷根本就不敢再看她,蒼穹坐在她身後,自然也無法看見她的臉。
啪~嗒~寂靜的房間裡,突然,有什麼東西滴落下來,砸在了花沐雪的手心上。“決定了嗎?”她問。
銀谷猛的抬起頭,晶瑩的淚光在眼角不停的閃爍著,“決~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