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又是等我昏過去才罷休。
半夜我醒過來,渾身的傷口都在抽痛,可我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佈置精美的房間。帳幔的陰影中站著一個人,雖然衣飾完全不同,我卻一眼認出他就是迴廊中的那個藍衣人。
“醒了?”很動聽的聲音,卻有些調笑耍弄的味道。
“明知故問。”我的口氣很不好,可是因為沒有力氣,所以說出來也沒有氣勢。
他笑了,“呦,好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豹子。”
我很生氣,卻不想再說什麼讓他繼續取笑。
“喂,小子。想不想離開這裡,我可以帶你走。”
“哼,藏頭露尾,鼠輩所為。我幹嘛跟你走?”
他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走出陰影,竟是個俊美挺拔的少年,雖然比我大不了幾歲,卻目光銳利,氣宇不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光華,像一柄出鞘的寶劍。
“怎麼?被我這個鼠輩迷住了?”
………補全番外的分界線
當時我是怎麼回答的呢?撥弄著酒杯,苦笑一下,才過了六年竟然記不得了。我只記得自己惱羞成怒,破口大罵,可是剛罵了兩句就咳嗽起來,然後牽動傷口,疼得呲牙咧嘴。他見了又是大笑,而我看著他又失了神……
他拍下一千兩銀票帶我離開。我跟在他身邊做了他的小廝,呵,從小養尊處優那會服侍人,有那裡肯服侍人,不知鬧了多少笑話受了多少奚落。
那人性情古怪多變,心情好時,親切體貼,談吐優雅;心情不好時,譏誚嘲諷,刻薄辛辣。可他年紀輕輕就已武功高強,滿腹經綸,滿朝文武大臣,世家公子都沒有一個能與他相比。他更有一股遠遠超出年齡的凌冽氣勢和魄力,永遠成竹在胸,自信滿滿,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該做什麼。
愛上他是必然的吧,那麼一個人擁有所有我曾經以為自己擁有,卻未曾真正擁有的東西。眼睛不由自主地隨他而動,心情也因他的情緒而起伏,像一隻粗鄙的飛蛾折服在火焰耀眼的光華之下,迷失了自我。
愛著他,刻骨銘心……
可是在他眼裡,我不過是他的一個寵侍。哭過鬧過罵過求過,可我還只是他的一個寵侍。縱使心有不甘,卻只能在孤寂的深夜裡,任憑妒嫉啃咬著心臟,痛得發狂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他身邊的男孩子來來去去卻沒有人能夠長久呆下,我不關心他們的下場,我只知道我能一直留在他身邊,在他眼裡,我和其他人終究有所不同吧……我也只能滿足了。等到後來,他收服了含煙留在身邊,我卻沒有多少妒意了,我知道那不過是另一個過客。
又仰頭灌下一杯,哈哈,果然還是要大口喝酒才夠男人!
想當年,從來是淺酌慢飲,生怕動作粗鄙讓他討厭了去;
可如今,為了太子的形象,也只能在人後放縱片刻……
頭昏腦脹,似乎聽到了什麼咯吱咯吱的聲音,怎麼我的寢宮裡有老鼠嗎?
努力睜開朦朧醉眼,四下張望,卻見一個將軍打扮的高大男人站在身後,臉上的表情似乎很不善哦。
“殿下真是好興致啊。”
深更半夜,寢宮裡突然冒出一個本該在千里之外的人來,我應該要緊張的,尤其還是一個磨著牙齒跟我說話的人。
我雖有心警惕,可是身體和頭腦都在酒液的燻蒸下麻痺了,遲鈍地動不了也想不了,也許是不願動不願想。
於是,我嘿嘿地傻笑,“我的將軍,你怎麼來了?來來來,陪孤喝兩杯。”
手裡的酒杯歪歪斜斜地拿不穩,傾出了半杯,灑在我的袍子上。
可是楚源黑著臉大步走了過來,還沒等我看清楚,他已經一手扳著我的肩膀,一手掐著我的下巴,惡狠狠的瞪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