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璵放下筆,指著畫與徐簡介紹,“前頭這幾處準確些,後院只到過園子裡一回,陪聖上喝了頓酒,彼時入夜,其餘各處都黑漆漆的,也不敢說準,只有一個大概。”
“能有個大概就已經很好了,比摸黑強多了。”徐簡道了聲謝。
那府邸夜裡有隻一個守夜的,玄肅完全可以來去自如。
有一份圖紙在,更是事半功倍,方便他儘快弄明白各處佈局。
等圖幹了,林璵把它交給徐簡。
“還是那句話,莫要著急,”他語重心長道,“聖上不是好糊弄的,他現在沒有看出來、只是你的棋正好落在了他需要的地方。
可你想要的、終究和聖上期望的背道而馳,一旦你的棋子往殺招佈下,他一定會警覺。
到那一刻,若沒有點兒‘水到渠成’,那就……”
決堤之險。
徐簡懂得這個道理。
想了想,他道:“我本以為,岳父會勸我三思而行,聖上在等大殿下吃一塹長一智,我們也要給他一次機會。”
林璵呵地笑了起來。
“回門那次,你跟我提這事,我的確想著這太激進了,”林璵直言道,“大殿下是不夠成熟,但看起來也沒有糟到那個地步。
你與他沒有君臣緣分,可其他殿下太小了,小到這會兒都沒法講緣分。
可這一兩個月,我也在看,越看越覺得你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既然走到了這一步,與其我們爭論給不給大殿下機會,還不如多思索,每一步都走得實一些。”
不讓大殿下復起,讓聖上真正走出定國寺的陰霾、也能正確去看待大殿下這個兒子。
徐簡對林璵行了一禮。
能得岳父支援,能避免自家人做無意義的拉鋸,這就足夠讓人鬆一口氣的了。
若是兩方意見相左,他要把李邵完全拉下來,岳父大人想要讓李邵改過自新,這都不是多一個助力、卻一個助力的事兒,這是翁婿政見不合、小郡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林雲嫣毫無意外會站在他這一側,因為他們一起經歷了生死,知道結局殘酷。
可岳父大人不是。
他還沒有親眼見到伯府抄沒,祖母為了不連累晚輩一心求死,沒有體會到李邵是多麼荒唐的一個人……
岳父能在此時就接受他的勸說,能與他們選擇一條路,著實難得。
此舉得益於李邵近些時日的出格行事,更靠的是岳父本身在朝堂大事上的敏銳,以及,他對女兒以及家人的愛護之情。
林璵伸手扶了徐簡一把,嘆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夫妻緣分太短,而我對雲嫣的期望也就是她能完全彌補我的遺憾。好好待她,你們和和美美過半輩子。”
徐簡鄭重道:“您放心,我定不會辜負。”
林璵聞言笑了起來,眼角帶了笑紋,垂著看了眼徐簡的右腿:“那就好好養傷,雲嫣那細胳膊細腿的,扶不動人。”
說完,笑意收起,又叮囑了一句:“大殿下那兒,也還有一堆事情要辦,你得養好了,很多話還得你去御書房裡親口說。”
徐簡應下。
這廂說定了事,外頭也來人說花廳裡備好桌了,便一道挪步過去。
還未等進廳,就聽見裡頭笑聲不斷,原是林雲嫣與祖母她們已經到了。
聞聲,林雲嫣轉頭看過來,對上徐簡的視線,彎著眼就是一笑。
小段氏樂呵呵地:“大過年的,你們翁婿盡說些大事,一個兩個說得滿面嚴肅。”
林璵緩和下來:“您說的是,年節裡不說那些,等下陪您吃酒。”
小段氏往隔壁那桌指了指:“我這點兒果酒哪用你們陪?你們自顧自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