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二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夜”
韓珍捏著這薄薄的一張紙,只覺得難以置信,半晌才問:“都二十天了,竟然沒有一點訊息?”
顧謙還沒說話,這時顧遊嘆了口氣,“家門不幸啊,真是家門不幸。”神情萎靡不振,好像這麼一句話就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韓珍知道他其實最疼愛這個女兒,只是,顧家上下沒一個人見過那位顧大小姐的真面目。就連他,也不敢說能懂他五分……
看著顧遊顧謙的憔悴摸樣,心中突然對顧蝶生出一股怨忿。顧家人待他如珠如寶,他卻走得如此決絕,連信都寫得如此淡漠。他怎麼可以這麼無視別人的感受?!
但他也清楚,顧蝶和他不同。顧蝶自始至終都沒有融入到這個家庭,所謂家人血緣在他心中沒有絲毫分量,會這麼做……也在意料之中。
韓駿和韓夫人看到小兒子皺著眉頭不言不語,頓時心疼起來。韓夫人心中有氣,只顧著寬慰兒子,再不肯搭理顧家父子。韓駿想得更長遠,這樁婚事可是太后賜的,出了這種事……
顧遊難堪地對韓珍說道:“賢侄你看,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夫也沒臉再登門了,這次將玉佩交給你,明日老夫便入宮覲見太后,請她老人家降罪。”
“顧兄少安毋躁!”韓駿在一旁連忙阻止,“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這事無論從朋友私誼,兩家聲譽,還是政治影響來說,都不宜張揚。
顧遊也清楚這些,所以今日厚著一張老臉登門賠罪,實際上是想取得韓家諒解將此事暫且壓下。只是如果韓家執意退親……
韓珍思索了片刻,突然開口:“今日韓珍當著爹孃還有顧世伯顧世兄的面立誓,此生非顧小姐不娶。……我等她回來。”
這一句聲音不大,卻驚得一屋子人變了臉色。顧家父子又驚又喜,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韓駿詫異,更多的則是擔憂。韓夫人登時臉色發青,寶貝兒子情深意重,顧家的丫頭真是瞎了眼!
接下來,韓駿顧遊兩人商議著細節。韓珍捏著信紙若有所思,偶爾問上顧謙幾句。韓夫人誰也不理坐在一邊生悶氣。
最後,韓顧兩位大人議定,對外稱顧夫人病重,“顧小姐”侍母至孝,帶奶孃常駐京郊念慈庵吃齋唸佛為母親祈福。至於“顧小姐”的扮演者,就定了顧蝶的貼身大丫鬟,奶孃的親生女兒小月。
韓珍心裡亂得很,他知道顧蝶多半是聽到西戎大延開戰的訊息,就跑到西邊投軍去了。他擔心顧蝶暴露身份,而且戰場上刀劍無眼性命堪憂;又氣他不告而別,讓顧家人憂心如焚不說,又白白忽悠自己一遭!
等到顧家父子告辭的時候,他突然提出要到顧府看看。
到了顧府先去看顧蝶的丫鬟。小月不到十六,稱得上清麗,只是這些日子和她娘被嚴密看管起來,容色憔悴,神情惶恐。
韓珍問了她幾句,她只是哀哀哭泣,直說小姐什麼都沒告訴她,沒讓她收拾過東西,也沒有讓她傳遞過東西,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韓珍嘆口氣,知道顧家人定然盤問過她好多遭兒,只是不來問問他心有不甘。
隨後,他要求去顧蝶的房間看看。等旁人離開,只剩他一個的時候,韓珍在屋裡翻翻找找,想找到點什麼線索出來。至於要找什麼,他也不知道。
開啟衣櫃,赫然見到一套做工精美的大紅嫁衣和大紅的床單被面,韓珍一怔,這顯然是女孩子準備的嫁妝啊。韓珍摸索著繁複的刺繡,不由回想起去年年初他和顧蝶見面的情景。
當時他找韓瑞訴苦不成,反助韓瑞帶著情人出走,結果伯父大病一場韓家上下氣氛低迷。他心情鬱悶,便去找顧蝶閒聊。正碰上顧夫人催促顧蝶作女紅,要他開始親手縫製新婚所用的床單被面還有嫁衣喜帕等等,還要在上面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