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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旺站在門口，從門外透進來的光線照出曹老師房間裡的擺設簡陋又寒磣，灶上的白煙裊裊散開。老旺遲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塞到曹老師手上說：&ldo;俺想了整整一宿，這兩千塊錢就送給學校吧。往後你和孩子們不要再上山打柴了。&rdo;

曹老師空洞地張了張嘴，一時無從說起。

老旺粲然一笑說：&ldo;狗娃們這幾年全靠了你才念上書的，還有俺們家。你的恩情俺們忘不了。留下的那幾千塊錢，夠俺們還債和添些羊啥的了。&rdo;老旺憨厚的笑臉在逆光中燦爛而令人心動。

曹老師凝視著老旺一瘸一拐地走入晚春的早上，眼前一片模糊‐‐他彷彿看到了有許多可愛的羊簇擁在老旺身後，老旺就像站在潔白的雲彩上。在他耳邊，1935年的羊叫聲如水而來。

秋唱

謝應龍

一季的雨水足，曬夠了秋陽，地裡有個好收成。

田邊一個人站著，一個人蹲著，站著的抽著旱菸捲兒的是四爺，蹲著的頭上罩著素邊皂布頭巾的是四奶。

田是村裡的好田。村裡的現有的田都好。稍差的這些年都種上了大豆、花生和紅薯，行裡都瘋長著青草兒‐‐種的人不愁收，播了種完事。甭管它大豆比白米細、花生賽黃豆大、紅薯藤遮不住黃土。

四爺的責任田都種了上好的雜優稻。

站在田邊，可以看清整個村院。村子裡沒有狗了，行路的人走得靜心清閒。蹲著的四奶對抽著旱菸、眼睛直望著村子黃土大道的四爺說：&ldo;老頭子，甭等了，開鐮吧！&rdo;

甭等了？這幾天四爺等的就是他的兒子！大兒子在恢復高考後那年上了大學，工作在城裡，秋收時總要請假回來幫襯爹，原是不要等的。直到三年前，兒子升了職，開鐮時就再也未見他的影子。春節小車回來，勸爹：這幾畝田，就別在它上面想主意，窮折騰了。四爺眼一瞪，那年春節就過得沒滋沒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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