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可以解決的?他們不過是賣了父皇的面子。”
他行至地圖前,對我道:“野利部營寨六百畝,符洪部八百畝。然野利營中有溪流橫穿而過,易於取水,而符洪部則地形崎嶇不平。野利以為畝數不公,符洪則認為分佈不公,雙方爭持不下。是時父皇已下旨,從漢營中割兩百畝於野利部,但野利部需抽兵士每日為符部取水。符洪尚不服氣,認為營中有水流過有利風水,是旺及子孫之相。”
“可風水均由天成,人力如何左右?”
“那時我尚年幼,對兩部之爭聽得懵懵懂懂,聽聞符部缺流水,就……”
想起了孩童時的趣事,他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道:“我在符部地界尋了個土丘站立,當眾脫去褻褲,不一刻,溺液便從土丘上蜿蜒流下。我還一派天真地對父皇喊道‘父皇父皇,這可叫流水否?’眾人見我光腚呆立於高處,先是一愣,然後鬨堂大笑。”
我想象著他那時衣褲堆於腳踝、羞恥畢露的窘樣,早已笑得直不起腰。
他亦是忍笑,勉強繼續道:“父皇又好氣又好笑,身旁的尚書令適時謅道,皇子乃是龍子,龍子之溺乃天地精華自然非同尋常,現下,符酋長營中可算是有了大利風水的‘水流’了。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呢……”
他學著尚書令拿腔拿調,我“噗”的笑聲更盛,彎腰撫著直髮疼的肚子,嘲道:“天地精華……哈哈哈哈。”
“符洪見事已至此,也不好一味強犟,羌氐兩部的爭持總算暫時平息。”
我抹去眼角的淚水,抬頭對上他笑眼蹁躚,看得入迷。這樣好看的眉眼,就該配上這樣好看的笑容才相襯。許是被我看得無趣,他逐漸斂去笑意,將目光移至行軍圖上,輕道:“白日裡,的確是我多有冒犯。縱是事出無奈,我也該向你道歉。”
他忽然服軟,反而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不打緊的,也是我小氣了。”
然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帳內氣氛凝滯,讓人不自在。他轉身,走至案前拾起一冊書翻閱。
正當我為說些什麼絞盡腦汁的時候,秦忠在帳外報了一聲,而後掀門而入。
“國公,您找我?”
司馬熾點點頭,放下書冊,問道:“軍中可有羌人?或是,精通羌文的兵士?”
秦忠回道:“想必是有的,只是不知,國公為何要尋羌人?”
“你且把人尋來,我自有用處。”
秦忠領命下去,帳內又恢復片刻前的安靜。
“你找羌人,難道是想……”
他回頭,唇邊帶一絲淺笑,沒有回答。
我不由笑道:“還說你不懂兵法?”
“不懂兵法,但懂人心。戰或不戰,人心都是相似的。”
“所以你白日那般裝腔作勢,是早已打定了不戰的主意?”
“凡事總講求一個因由。先時在北部王轄下,雍州一帶安定平和,羌氐兩部獲益頗多。此次若不是怕受其牽連,他們並沒有理由起兵。野利和符洪自然明白,名不正則言不順,叛亂一途註定路多險阻。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叛亂非同兒戲,他們如今的顧慮,是受降後反遭清算。”
我似有所悟,道:“若是你以舊朝廢帝身份都能受此等禮遇,養尊處優,何況當初為漢趙建朝立下汗馬功勞的羌氐二部。所以你做那一場戲,甚至歪曲了玄明讓你領兵三萬前來的真正意圖,是為了矯飾他的寬宏雅量和招降的誠意?”
司馬熾不置可否,我嘲道:“若是玄明知道你如此為他,大概會感動痛哭吧!”
“若能兵不血刃化解一場干戈當然最好。況且玄明想讓我死,我便立求速死,也未免太乖覺些。”
“可單憑你巧舌如簧,恐怕還不足以讓羌氐十萬兵馬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