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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妻子追著我問了很久能不能死刑,我都沒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而且現在我看不到卷宗,我無從推測法院會如何判刑,安慰了他們很久吧,才結束通話。」

「嗯。」沈潯慢慢地陷入了沉默,而後又嘆了一口氣,「沒能給出答案是對的,這本來就是暫且未知的事情。」

「而且死刑判決的標準是非常嚴格的,法律上殺人不一定償命。」孟遠岑沉默了一瞬,才接著說道,「我這樣說,似乎違背了廣大人民群眾樸素的道德觀,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漠,覺得我學法學到喪失人性了?」

「不會。」

沈潯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思索幾秒,而後說道:「之前遇到過一個命案,父親賭博酗酒家暴,兒子從小看媽媽被打,長大之後,終於在某一次家暴中忍無可忍,把父親殺害了,來公安局自首,最後判的是有期徒刑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孟遠岑忽然說:「謝謝你。」

沈潯:「不用謝。」

「我應該是因為才聽完死者父母的哭訴,所以特別想找個人說一說,我,」能說會道的孟遠岑頭一回詞窮,卡了一下,才道,「就像你之前說的,見過負面東西之後,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心情,也知道有的時候共情能力太強不好,道理都明白,但是做到卻很困難,人不可能擺脫感性的。」

「我明白的。」沈潯低聲說,伴隨著似有若無的嘆息,「你在卷宗上見過的,我在現實裡都見過。」

第十四章 「如果。」

在此之前,沈潯從來沒有真正地把初見孟遠岑時,對方說的他們之間的交集放在心上。

因為他好像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先入為主地預設一個大學老師和一個公安法醫不會有太多的關聯,預設他們見到的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面是受人尊敬、誨人不倦的老師,三尺講臺下,自有無數的學生向他們表達謝意,另一面是遊走在陰暗裡的法醫,人心有時候比腐爛的血肉還要可怕,唯有正義會記得解剖刀是他們的武器。

但如果那個老師是刑法老師呢?

刑事訴訟法賦予公安機關偵查權,人民檢察院檢察權,人民法院審判權,每一個刑事案件都會經過偵查、檢察和審判三個階段,法醫作為鑑定人協助偵查人員破案,律師作為辯護人或者訴訟代理人參與審判活動。

他和孟遠岑加入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環節,卻一頭一尾串起整個案件,從查明真相到懲罰罪犯。

大學進入法醫學專業以後遇見同類的感覺,在此刻毫無徵兆地復現了,沈潯半垂眼簾,輕聲道:「我記得大學的時候跨專業選修,我選過刑法。」

「真的嗎?」

「嗯。」沈潯接著說,「我借給你的那本書,就是在我們刑法老師的推薦下購買的,雖然後來我看的一知半解。」

指尖微顫,他的目光下移,被掌心一把接住,「以前那時候吧,我什麼都不懂,上刑法課的老師風格幽默詼諧,我和幾個室友每次上課,都是把刑法案例當成故事聽,真正接觸之後才發現,案例的背後都是血淚。」

孟遠岑聞言靜了幾秒,卻是開玩笑一般說道:「哪裡一知半解?你可以問我,說不定我能給你解答一番?」

沈潯先是一怔,隨後無聲地笑了笑,默契地不再延續最初的話題,而是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大學的事情我哪裡還記得?自從考完期末之後,學過的刑法忘得一乾二淨,考試之前往往一知半解,考完試之後哪裡都不解。」

孟遠岑跟著笑。

後來他們心照不宣地繼續閒聊,說些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通話結束時,已經過去四十分鐘。

孟遠岑平時都住在樺大的教師公寓,這個週末因為孟遠檸路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