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皇嬤嬤是說錯了。
天下之大何止於這一方盤?他們大清最好的女子,又怎麼可能只有那區區少數?
或許並非他覓不得,只是尚未遇見罷了……
但皇嬤嬤給的時限只有一個月,這一個月,要他上哪兒去、且又來得及找到合意的女子?
他不禁嘆息,想這事比從了她老人家的旨意,恐怕還困難上百倍——
養心殿裡,皇上對著書案上一張張的花卉圖品頭論足,侍立一旁的內大臣索蘇額則不時在畫的角角標註皇上中意的圖張,等著稍後交予內務府藏進宮裡,直到安書踏進殿裡。
“榮巽親王覲見。”
“臣弟給皇上請安——”
“親王,免了。”他揮手製止了安書,要他直接上前。“快來瞧瞧,今日朕這有些壽平畫的花捲,等著你評評孰優孰劣。”
壽平是朝臣中一等一擅畫的大臣,他的畫不但江南仕子齊譽之,更得皇上的喜愛,時不時便差旨要他作畫上交。
安書領命上前,看了滿書案的圖紙,紫薇、虞美人、南百竹、芍藥……各式花卉栩栩如生,春意盎然。
“皇上,壽平的畫每張都極佳,臣弟無從評之。”
“不要謙虛了。”皇上立即回他。“天下誰不知道『民間有壽臣圖,宮中有榮王畫』這句話?你畫的春花百卉壓根兒不輸壽平,喏,前陣子朕聽說他受你知遇,不是得了你一張真跡珍賞嗎?”
他的四皇弟自小擅畫也愛畫,當自己登基大位學習為政時,他卻是多年潛心習畫,造就他不輸朝中畫工的畫技,尤其專精沒骨花卉,連壽平這樣一等一的畫者都為之讚賞。
安書聞言啞笑。“皇上連這都知道?”
他與壽平同是愛畫之人,自然惺惺相惜,贈畫以相交,無關乎誰為臣、誰為王。
“那還不快選出一張來。”
被皇上催促,安書只得拉袖視畫,最後在萬紅千紫中選出了一幅“醉牡丹”。“皇上,臣弟認為此張乃極品,人間難求。”
皇上看見那張畫角的圈點,也笑開臉。“親王與朕所見略同,朕也覺得此張為眾畫中最佳。”
他隨即將畫交予一旁的索蘇額,要他收起此圖。“此畫雀屏中選,上條進內務府後,即注外賞榮王吧!”
意思是要將此畫賜與他?安書聞言驚愕。“皇上……”
“怎麼?你與壽平惺惺相惜,願意賞他真跡,就不讓朕也與你惺惺相惜,賞你一副喜歡的畫嗎?”
安書斂容揖手。“臣弟不敢。”
“那就這樣吧,索蘇額,記下了吧?”
“嗻。”索蘇額將畫卷齊眉。“奴才遵旨。”
“對了,關於鄂海的案子,之前你上奏願去廣州親審的事,朕考慮過了。如你所奏,如今雲南情勢不明,與其考慮把鄂海北押,的確不如由你下去親審……你就帶上費揚古,即日出發吧。”
兩廣總督鄂海日前遭大臣密摺指控貪藏貢銀,皇上本想押他上北京親審,但近日傳出雲貴總督猝歿的事,屋漏偏逢連夜雨,唯恐素有野心的雲南土司也在此時作亂,安書才提出這個建議,要為此案下江南一趟。
安書聞言,心底鬆了一口氣,只因鄂海是和碩額駙鄂士隆的父親,而鄂士隆則是從小與自己同養宮中的義妹——明璣格格的夫婿,為免鄂家是遭有心人誣害,所以他才會跳出來攬下這件大任。
他立即揖手。“謝皇上旨意,臣弟領旨。”
“啟稟皇上。”索蘇額卻在此時建言。“王爺的建議雖然有理,但讓他為此小案親下江南,會不會太勞煩王爺了?不如另派朝中大臣去吧……”
“索大人。”安書把炯炯目光對向他。“我自封王后,至今未有機會立功,一直閒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