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前最後一秒聽到的,仍然是這一句,再見。
從乾海國到朝祈,一路水路,千里迢迢,近萬里之遙。又如何是一天兩天能到得了的。
我倚在床上,厚厚毯子蓋了全身。窗外依稀抹出一道亮色,我在心裡默默記下一筆,四,第四天,我在床上躺的第四個黎明,第四個日夜,第四個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夜。
星火邁步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上一個托盤內端著的是一份清粥,粥香四溢,瀰漫了整間船艙。我深深吸了口氣,抬起有些無力的眼神看著他冷冷的臉:“我什麼時候才能動?我這個樣子,根本連五步路都走不了!”
星火的聲音平靜無瀾:“姑娘服的藥有讓人雙腿無力的效果,唯時七日,七日之後,姑娘便可以像之前一樣自由走動了。”
七日!我眼神一僵,開玩笑!七日一到,船也早已經過了乾海國邊關,一旦進了朝祈,再想回到乾海,便是困難重重。
我將眸色投向秋水長天,心中一片痠痛,安羿,原來,原來你打的竟是這個主意。你想就這樣把我送回都城,遠離你所謂的危險,乖乖聽你的話去接你用心血堆砌起來的鳳蕭聲。
我抬頭看向星火沉沉的臉色:“你完全沒有必要這樣鎖著我的腿,玉湘江江水滔滔,我身在船上,也不可能真的跳江逃走。”
星火依舊定在原地,聲音低沉沒有任何猶豫:“公子說,姑娘水性很好,若真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就算是海,姑娘也會照跳不誤。”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真傻,我的水性是安羿教出來的,我的脾氣他又看了四年,他又怎麼會不清楚?我低下頭,冷冷看向星火手上的清粥,朝一帝的茶几上丟了個眼神:“放那兒吧!待會我會吃。”
星火依言將托盤放下,轉身便朝門口走去,臨到門口時,我突然出聲叫了他一下:“我想洗澡。”
星火定住,半天沒轉過身,“對不起姑娘,公子有令,不進朝祈便不得給您解藥。”
我微微撐起身子,再道:“我已經三天沒有洗澡,身上難受得很。”我頓了頓,語聲緩下,加了一絲哀求的意味,“我沒有要解藥,只是想洗個澡。到下個城鎮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替我找個姑娘家來?我只要她幫我更一下衣就好。”
星火轉過身來,眼中猶疑著不知是該做還是不該做:“姑娘……公子說——”
“我不知道公子到底交待了你多少事情,”我淡淡出聲,語聲卻是堅定不疑,“但我相信,他的意思絕不會是讓我受委屈。他讓你送我回都城,不就是擔心我留在乾海會有危險嗎?”或許,還擔心我對他的感情越愈演愈深。
可是,為什麼他又要在我以為有希望時,將我生生推開?就算是他要死又怎樣?我怎麼會介意?我怎麼會介意?
我看星火半天沒反應,再開口道:“不過是洗個澡,我現在這樣的身子,連床都下不了,你以為我還能怎麼樣?”
星火轉眸看我一眼,微微點頭,轉身步出了房門。我撐起的身子悠悠倒了下來,無力趴在了床上,清粥散出的香味開始變淡,我卻再也沒有心情去吃。好,他躲開我,我就偏偏要出現在他面前。
玉湘江波煙浩淼,可惜我在床上被窗框遮了視線,看不到窗外的江景。
這些日子以來染上的汗氣終於換成了淡淡的香氣,還略稚氣的小女孩小心地為我穿上衣服,一邊穿一邊說:“姐姐,你是染了什麼病啊?怎麼會嚴重到連路都走不了?”
我長長嘆了一口氣,轉身伸手握住了她,眼裡漫了上幾層霧色:“小妹妹,你能不能救救我?”
小女孩看到我眼裡的淚忽然一驚:“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我聲淚俱下,滿語控訴,把小女孩拉到耳邊壓低聲音說:“我是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