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在不知不覺中淡了下來。
“天下之口悠悠,我不能讓宣王和鍾冉斯用我來大做文章。”我輕輕出聲,確定我的聲音只有我和他兩人能聽得見,“這是保我自己的苦肉計……弒君的命名,我擔不起也不能擔,哪怕是懷疑,也不能。”
“宜家……”他的氣息一動不動地抵在我的耳邊,“有我,你都不用怕。那天把你抱出憩天殿的時候,我慌得要死,一直在罵自己,為什麼要把你一個人留下,那一瞬間,我幾乎想掐死涼蘇,怪她沒有看好你,想殺了方宇,為什麼要讓父皇和你單獨留在憩天殿裡……”
“我想知道,是誰那麼迫切地想讓我陪葬?”
祈陽沉默幾瞬,才淡淡開口:“若我說是祈宣,你信嗎?”
我微微勾起笑:“我不明白,殺了父皇,他有什麼好處?何況,畢竟是親生父子,他怎麼會下得了手?”
“若我說……顏妃參與了呢?父皇的命,是顏妃讓人取的……而祈宣要的,是取得皇位……”
“可是顏妃那麼愛父皇……她——”
我突然頓住不再出聲,想起了在憩天殿裡的一幕——搶不到,但毀了它。
得不到自己要的人的感情,便毀了他的感情——顏妃,當真是這樣一般人嗎?
“祈陽,”我的語氣有些軟,聲音卻透著隱隱的狠意,“我想要顏妃的命。”
我沒忘記我的誓言,終有一天,我要讓她為我的驀然償命。
“好,”他輕摟住我,安慰地拍著我的手,“我答應你,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這個承諾讓我有些心安下來,突然地,想起一件事情。“……祈陽,”微眯起眼,轉了視線靜靜看他,“為什麼都不問父皇跟我說了什麼?”
他抽回手,轉身過來與我對視:“你不說,便有你的理由。我都信你。”
我的眼神有些怔然,又有些迷茫:“祈陽,我和你……”
他微勾起唇畔一抹弧度,雙手扶著我的肩膀:“我們……是夫妻。我說過,我終此一生,必不負你。何況是這微小的一點信任?”
鼎銘塔底傳來輕輕的一聲口哨。
我微偏了身子,朝下望到謝棋正在馬上朝塔頂張望。冷暖正提了劍,神色匆匆地拾階而上。
憩天殿大火撿回一條命之後,我便睡了三天,沒看到冷洌是怎麼走的,沒看到冷暖是怎麼留下的。但是醒來之後,我看到了痛痛。
鍾傾如留給我的孩子,那個曾被顏妃帶走的孩子,安好地跟我在一起。大局便在那一瞬間扭轉,宣王和鍾冉斯妄圖用小王爺作文章的計劃破產。太子儲君地位,不可動搖。
我抬起手,攏了攏祈陽額角落下的髮絲,我從不該擔心的,即使小王爺沒有救回,他一樣有辦法穩住自己的位置。
我隱瞞了在憩天殿裡發生的事情,除了那名突然出現的刺客和那場莫名而起的大火。只是因為父皇……你的聖旨,下得多餘了。那便讓我留著吧,一生留著,決不示人。
父皇,請原諒我的自私,只因為你的旨意上,還寫了一些我不希望看到的東西。
對不起,我迄今,依舊不想履行你的期望。
“登基大典是什麼時候?”
“三個月後。”
“呃?”我怔然轉身,“三個月?”
他點頭,將視線轉往遠處:“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北易,終於下手了?原寂軒,還是野心氾濫?”
“嗯。”
我啞然失笑。
“他就以為,父皇駕崩了,就是機會了?”原寂軒,我是高看了他?
“若在戰亂中登基……”他把握住我的手,“天下不穩。”他低下頭,湊首定看我,“留下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