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半彎著腰,跑姿詭異,「你家裡不是要來人了嗎,你快回去吧,不用等我。」
被這麼一提醒,雲盞記起來,她把羽毛球拍收了往家的方向走。
夜晚起風了,為了打球方便她只穿了短袖短褲套裝,這會兒赤陽褪去,沁涼的晚風吹拂疏葉殘月,風聲逐漸帶來秋聲,她冷的瑟縮了下身子。
下一秒,肩頸一重,整片後背被覆蓋住。
來人大跨步一步就到她邊上,比起他的臉,雲盞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的氣息,運動過的汗水味摻雜了點兒清爽的薄荷香,很有生機,像是春天初長的雜草般,可以在遼闊的疆土恣肆生長,也可以在水泥地面的勾縫裡野蠻生存。
周祈年應該是剛洗完臉,臉上還淌著水珠,低垂著眼,笑:「大老遠就看到你在抖了。」
雲盞想把他的衣服取下來,卻被他強行按住,「衣服乾淨的,還沒來得及穿,要是嫌髒你就還給我。」
「……」這話一出,雲盞哪兒還敢還給他,「你不冷嗎?」
「熱的要死,只想回去沖個冷水澡。」周祈年說。
籃球場外有條岔路口,往左往右,左邊去往周祈年家,右邊去往雲盞家。
雲盞想當然地以為他要先回家洗澡,結果途徑岔路口時周祈年沒半分猶豫,右拐跟雲盞一同走。他們兩個好像都不太喜歡說話,兩個人獨處時,彷彿全世界都一同陷入沉默。
周祈年問:「見到你哥了嗎?」
雲盞愣了愣:「還沒,你怎麼……」
周祈年:「剛孟小棠邊跑邊喊來著,你家裡來人,應該就是你哥吧?」
雲盞說:「對,但還沒見到,說是六七點的樣子來家裡吃晚飯。」
周祈年笑了下,「有了親哥,可別忘了我這個哥哥。」
雲盞:「……」
二人並排走著,絲毫沒注意到身後不遠處有一輛車沿著他們走過的路緩緩駛來。
車裡,雲霄嶽正高談闊論地炫耀著自己的女兒,雲盞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讀書這麼多年來到底獲過什麼獎了,雲霄嶽卻如數家珍,一個個獎項都念出來,毫不吝嗇對自己女兒的拳拳愛意。上一句還是「雲朵考到了京北大學新聞系」,下一句陡然一轉變成——「那不就是我家雲朵嗎?!」
自己女兒的背影,饒是黑燈瞎火,當爸的都不會認錯。
更何況小區兩旁灌木叢裡地燈發出幽渺光亮,乳白色的光向四面八方發散開來,空氣裡遺留幾許餘香,幽夜生香。一男一女並排走著,哪怕是背影都滋生出不少纏綿曖昧氣息來。
車喇叭嘟嘟響起。
駕駛座正巧停在雲盞邊上,車窗緩緩降下來,雲盞就看到自己的父親正用表情演繹一場皮影戲——
「是談戀愛了麼?」、「和哪家混小子談戀愛啊?」
等到看清雲盞身邊的人後,雲霄嶽一愣,第一反應是,生面孔啊;第二反應才是,這小夥子長得挺帥的,站姿板正,眼神堅韌清澈。一看就是正經帥小夥!
雲盞靜靜站著,迎著她爸的審視眸光,介紹:「這是聽瀾哥的弟弟,之前一直在外地,最近才回來。」
雲盞三言兩語介紹完周祈年後,又給周祈年介紹她爸,「這是我爸爸。」
「叔叔好。」周祈年在長輩面前挺能裝的,客氣斯文,他微弓著腰,和副駕駛座的女士問好,「阿姨好。」
聞女士微微笑:「你好。」
問完好後,雲霄嶽問她:「你倆怎麼在一塊兒?」
雲盞清清淡淡的聲調,很難引人遐想:「我剛和小棠打羽毛球,小棠肚子疼上廁所去了,正好遇到祈年哥,所以我倆一起回來了。」
雲霄嶽不知道是遺憾她沒談戀愛呢,還是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