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錢一石的價格將粟米拋售出去。”
“六十錢!?”掌櫃的和店夥計聞言不禁一驚,不解的看向張世平道:“老爺,那得虧多少錢?”
“虧不了多少。”張世平搖了搖頭:“就當賣陛下一個面子吧。”
張世平與蘇家家主交情不錯,昨日已經從蘇家家主蘇雙那裡得到了些訊息,這長安的糧價市場,陛下已經插手了。
如果只是如此的話,張世平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天下大亂,皇帝又怎樣?自己家財萬貫,去哪裡活不下去?
不過今天的事情,讓他看出了一些不對,鍾繇雖然是名士,但終究不通商道,不明白其中奧妙,做生意的,除了一個利字之外,並不是真如人所說的那般奸惡,若沒有一點職業底線,那商也就沒立足之本了。
除了利,信義這兩個字對這個年代的商人來說,也很重要,而如今陛下這麼做,無形中,除了提升自己的民心之外,同樣也帶起了蘇家、甄家、陸家這些豪商,休看他們的糧價似乎比正常還低,但張世平可以肯定,這幾家等於是已經在長安立穩了腳跟,日後再在做生意,將會無往而不利。
張世平雖然比不上這些大家,卻也是行商天下的豪商,自然不願意做一錘子買賣。
沒錯,鍾繇是厲害,但大的過陛下?別說鍾家有多大的潛力,但那也只是潛力,明面上,沒有哪個世家願意跟皇權作對的,商人更是如此,既然如今有了與皇上搭上線的機會,張世平錯過了頭湯,但這第二口湯卻不準備放棄。
至於鍾家的威脅,嘿,當初搭上鍾家,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在長安有個立足之地,畢竟這長安乃大漢龍氣所在,更連線西域,作為一個商人,張世平很清楚這其中的真正價值,而且只看陛下行事,張世平隱隱已經感覺到,陛下對商業的重視,絕非這些世家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
不過幾萬石粟米,若能借此機會搭上朝廷這條線,張世平覺得這筆買賣不虧,更何況,之前幾天的高價售糧,已經讓他收穫頗豐,這次也不是免費送,而是低價出售,真算起來的話,不但不虧,還有小賺,最重要的,還是陛下這條線。
看來是時候去見見蘇家那位在長安的話事人了。
張世平跟蘇家算是世交,此刻既然決定倒戈,自然希望蘇家那邊能夠幫自己搭條線。
“東家,既然都是要賣,何不現在就開始?”掌櫃的小心看著張世平道。
“今天不行,要做,就要做大,最好能帶動其他人跟我們一起賤賣。”張世平冷笑一聲,想到之前鍾繇的態度,心中就有些不爽,他跟鍾家並非主從關係,只是鍾家拉來一起抬高長安糧價的,這個時候,既然要倒戈,自然要做的徹底一點。
“爾等且去休息,我去見一見另外幾家。”張世平喝了一口水之後,讓眾人去後面歇息,自己在店鋪裡休息一番之後,便走後門悄悄離開,夜色已深,張世平換了一身裝扮之後,很快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同一片夜色下,鍾家。
“家主,就算剩下的米糧平價乃至低價出售,此番我等也賺了不少,並不吃虧。”一名負責打理鍾家生意的掌櫃疑惑的看著憂心忡忡的鐘繇。
“你不懂。”鍾繇看了看那掌櫃,搖了搖頭,這件事情,賺錢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讓陛下看清楚士人的力量,士人才是這天下的根基,若是賺錢的話,哪個世家會缺這點錢?鹽鐵、戰馬,每一樣,在這亂世都是暴利。
這件事的根本,還是皇權與世家之間的對弈,皇權勝了,世家日後恐怕就再難抬起頭來了,這件事情,劉協不能退,他們又何嘗能退,自光武開始,世家已經主掌朝堂近兩百年,就算是外戚專權,先帝更弄出了出了皇黨,宦官,來平衡世家的力量,但這麼多年,世家的地位從未被撼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