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聲:“可是青雲……”
冰娘便衝她擺了擺手,從炕桌上端起茶盅,笑道:“我向來三伏天也是喝滾燙的茶,這涼茶倒是不合我的胃口,煩請六妹妹叫人重新替我沏一壺熱茶來吧。”
說著,便挪到裡炕,掀開窗屜,將手裡的涼茶順手便向外一潑。只聽“哎呀”一聲嬌叫,金環抱著腦袋直向外跳出好幾步遠才尷尬地站定,頭髮肩膀被潑得精溼,臉上還掛著茶葉梗子,狼狽至極。
“你不是到後頭切西瓜去了嗎?怎麼還在這兒?”阿離隔著窗子吃驚地看著金環。
“我……我……”金環見冰娘突然說要把青雲送給阿離,心中頗有些忐忑,故而先將腳步放得重重地往後頭去了,待了一會,又躡手躡腳地回來,貓在窗下想聽一聽壁角,卻出其不意被冰娘潑了一頭涼茶,當下又驚慌又難堪,一時有些語無倫次。但她向來心思極快,眨眼間便定下神來,反而輕快地走上前,笑嘻嘻道:
“奴婢突然想起來,三姑娘吃西瓜好象喜歡在上面撒些鹽,就想著回來問一聲,不要弄錯了。誰知道三姑娘憐惜奴婢跑腿兒熱,倒賞了奴婢一碗涼茶喝。”
她這番話說得極是從容,可謂天衣無縫,笑謔中便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阿離自然心知肚明,當著冰娘卻也不願意太給她沒臉,便只皺著眉頭輕斥道:
“既是要來問三姑娘,怎麼不進屋來?豈有一個下人隔著窗子跟主子說話的道理?太沒規矩了,還不快下去。”
金環紅了臉,連忙道:“奴婢大意了,這就去。”,邊說,邊急匆匆地下去換衣裳,切西瓜。
冰娘猶衝著她的背影淡笑道:“幸虧是在你家姑娘的院子,喝的又是涼茶,還好;要在我自己的屋裡,按我素日的脾氣,這必是一碗滾燙的茶賞你了,看你可有福消受?”
金環腳步一滯,羞得臉色通紅,只作沒聽見,一溜煙地飛跑下去了。
阿離也有些難為情,道:“讓三姐見笑了。”
冰娘收了笑容,正色道:“這個小丫頭,太過機靈了耳朵太尖,手伸得太長,我素日不愛跟人一處熱鬧,可她竟連我吃西瓜愛加鹽也打聽出來了?恐怕連你都不知道吧。機變又快,嘴又討巧,就看她剛才那兩句話,不動聲色地就為自己找了個藉口出來,笑吟吟的竟無一點懼怕之心。這樣的下人,若是一身正氣的,將來便是主子的左膀右臂;若是心術不正的,只怕日後會養虎成患呢。”
阿離垂下眼簾,微微點了點頭。
冰娘嘆了口氣,瞅著她道:“六妹妹也是聰明人,又生來大氣,其實都看得明白。就只是太過忠厚重情,心太善,年紀又還小,經的事也少,做不出那等狠絕的事來,終究要吃一兩個虧才會長大呢。”
見阿離低頭沉思不語的樣子,冰娘復又笑道:“我可不是來破壞你們主僕感情的,有些事必得要你自己去經歷了,去悟出來才有用。”她抬手將青雲招到近前,認真地說道:“這個丫頭跟著我十來年了,後宅裡的事看得多了,心思也夠用。我想讓她來幫著你……”
又嘆了口氣,道:“家裡有那麼幾塊不省心的料,沒事總想找些事出來;母親年紀大了,做事開始有些顧頭不顧尾,不象前些年那麼精明幹練了;父親……實在是太累了,我看著他頭上白頭髮越來越多,真是難過。”
冰孃的面容有些黯然,強笑道:“我走之後,希望六妹妹能為家裡分分憂,有母親想不到或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多提著她些。你也是姓曾的女兒,這些事也是你義不容辭的,是不是?放心,母親那裡,我會為你說好話的。”
阿離自進府以來,跟冰娘從未單獨說過這麼多話,平時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又因冰娘向來不苟言笑,對弟妹們也頗嚴厲,又是嫡女,阿離對她一向敬而遠之,是以兩個人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