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頭被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心裡不禁有些發毛,連忙囁嚅道:“奴婢知錯了,姑娘別動怒,我們再不亂說話了。”
阿離再掃了她們一眼,也沒言語,便轉過身低著頭繼續往前走,臉上的陰霾更重了。
金環跟上來,笑道:“李三爺說那些雜書裡自有乾坤,姑娘不是過去看了嗎?裡頭到底怎麼了?”
阿離的腳步停滯了一下。
臨出門時順手在書架子上翻了一下,原來那些西廂,牡丹,元人百種不過是徒有其表,空有皮囊而已,裡面摳去了瓤心,換上的卻是大學中庸算經周易,甚至還有齊民要術和孫臏兵法。
阿離在初看到這些時,最初是無比驚詫和欣喜若狂的,覺得大哥真是交到了一個好朋友;再後來心裡卻漸漸升起一種異樣之感。再想到那蕭聲,那件白鶴氅衣,那落寞的背影,以及李延今天的神態話語,心裡漸漸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到底是什麼,她也說不清。
就是覺得,怪怪的。
“你們覺得今天李三公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阿離終於還是貌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不對勁?沒有吧,還是跟往常一樣。”玉鳳說。
金環先是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遍,沉吟道:“奴婢也沒瞧出什麼不對來。”
看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阿離搖了搖腦袋,長長地撥出了一口氣。
………………
然而,鬧心的事很快就來了。
貞娘開始閉門不出,把自己關在臥房裡,任誰叫也不開門。
她已經兩天兩夜水米不進了。
葛氏急得嘴唇上起了一溜火泡,站在貞孃的臥房門前罵一陣,哭一陣,又勸一陣,無奈那扇緊閉的房門紋絲不動,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曾雪槐氣得幾乎吐血,丟下狠話:“這種糊塗油蒙了心,四六不懂,不知廉恥的不孝女,就讓她餓死了算了只當我從來沒生養過她”
又使人去叫葛氏:“不許再去看她就讓她自生自滅去——一堆人在那裡圍著,還嫌不夠丟人哪?”
葛氏雖然也氣恨得幾乎暈厥過去,可畢竟那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豈有不疼之理。因暗暗地吩咐了幾個心腹人,“誰能勸得五姑娘回心轉意,我重重有賞”
可貞娘那個脾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皆閉了嘴不肯應承下來。氣得葛氏只罵她們沒用。
正當葛氏急得幾乎崩潰之時,蓮心來了。
葛氏也已經兩天水米未沾牙了,此時正有氣無力地躺在貴妃榻上,忽一眼瞧見蓮心走了進來,不免將新仇舊恨一起勾了起來,因揮退了眾人,便在枕上冷笑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秀才娘子來了我讓你去陪著大少爺玩的,你真是好本事啊,竟能玩出個秀才來”
蓮心連忙惶恐地伏跪在葛氏榻前,聲如蚊蚋地輕聲道:“奴婢都是照著太太的話做的,可誰知大少爺那樣聰慧,天天遊玩看閒書竟也能高中……”
“放屁”葛氏兜頭啐了過去,冷聲道:“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一心跟定了大少爺了吧?你可別忘了,你的身契是捏在誰手裡,別做白日夢了”
蓮心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幾不可聞地說:“奴婢知道……”
葛氏緩了口氣,這才說:“你來幹什麼?”
蓮心輕聲道:“聽說太太為了五小姐的事已經兩天水米不進,奴婢心急如焚,很想為太太分憂……奴婢從前跟五小姐倒還能說得上幾句話,要不然太太讓奴婢去勸一勸她?總這樣閉門不出的,府裡的謠言只怕會越傳越多,老爺太太臉上也不好看……”
葛氏定睛望住蓮心,遲疑地說道:“你?”
蓮心謙卑地笑了笑:“奴婢也沒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