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奇怪為什麼村子裡人都不傷心,後來我爺爺才告訴我那是大人都麻木了,不是不傷心而是傷心不出來,命中註定的,早死了也好,早點投胎起碼不用天天提心吊膽地在大山裡和畜牲討生活。從那時候起我就懂了,由不得人不心懷敬畏。”趙虎臣說這番話的時候很平淡,雖然心中因為想到那個躺在夕陽下的哼唱京劇的老人而自然而然地產生漣漪但表情和語氣卻始終能夠保持在一個平靜的狀態。
“看不出來。”陳太極稍顯驚訝地看了趙虎臣一眼,道。
“就像是我之前也沒看出來原來你也會為錢折腰的道理一樣。”趙虎臣輕笑道。
陳太極皺了皺眉頭,靠在柔軟的坐墊上仰起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後視鏡,見到後視鏡裡躺在後座的那個麻袋,忽然眯起眼睛用一種很玩味的語氣飄忽道:“和你不一樣,我不信命,從小就不信。雖然家裡有一個對佛很虔誠的母親但我親眼見到母親在病痛的折磨下是怎麼艱難地嚥下最後一口氣我就徹底不信這玩意了。後來,從小就和我在一個院子裡長大的兄弟把我的未婚妻搞大了肚子,再後來,離開家族的我三十招幹翻了當時國內所謂太極第一的宗師,傳了他什麼叫做真正的太極之後卻被他利用關係扔進了局子裡,要不是在押送到看守所時我跑了出來恐怕現在還在吃牢飯。”
“再後來,我幫一個小飯館的老闆成功地轉型成為了當地第一家連鎖中餐,讓那個老實巴交地一年守著幾萬塊錢養活一家四口的農民上了市十大青年名單,所謂的命運償還給我的卻是這個農民工學會了買兇殺人,而他第一個對付的就是我。再後來,我用身上僅有的五百塊錢從工地上找了幾個民工搖身一變成為了上市公司的經理並且成功地從一家信用社拿到了五十萬的貸款,一個月之後這五十萬成為了五百萬但那個和我合作詐騙的信用社員工卻為了獨吞這五百萬把我揭發。”
”在我最窮最落魄的時候我遇見了她,不美不漂亮甚至沒身材一臉的雀斑鼻樑上架著一個大眼鏡,但就是這個在超市裡做收銀員月收入不過一千多塊錢的女人把我從地獄拉上來靠賣血把我的病治好,無怨無悔地供我吃供我喝最後因為她父母的反對就算是結婚的時候我都沒能給她一桌親朋滿座的酒席,甚至租的婚紗都只能挑選最差的那種,但她只是告訴我沒關係。體弱多病的她不得不在我舊病復發的時候支撐起破落的家庭,就算是懷孕的時候也不得不每天清晨四點鐘起床趕去郊外菜農手裡收菜然後一步一步用板車拉到菜場去賣,到八點趕回超市上班下午下班之後去飯店洗碗做同時做三份兼職的她要到晚上十一點才能回家,但她每天都會告訴我沒關係。生下了胭脂之後沒多久身體已經消耗得所剩無幾的她終於在我懷裡閉上眼睛,臨走前她告訴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和我一起結婚而最遺憾的事情是沒能看著自己的女兒長大,我當時告訴她,沒關係,還有下一輩子。沒關係,沒關係,她就是聽著這平常對我說的最多的三個字走的。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是我妻子,一個信佛一輩子日日唸佛禮佛,一個善良一生無怨無悔,卻都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你讓我對命運怎麼虔誠得起來?”陳太極冷笑一聲,不悲哀的他同樣不需要別人的憐憫,語氣從激動到平靜經歷了一個遞減的過程之後最終無聲,這個嘴唇微微顫抖的男人只是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一包七塊錢的紅雙喜,塞進嘴裡卻找不到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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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太極,胭脂淚
趙虎臣點燃了火遞過去,陳太極湊過來點燃了菸頭之後狠狠地吸了一口,靠在座墊上緩慢而有韻律地將肺中的煙吹出。
“給我一根。”趙虎臣沒有拿出自己的利群。
陳太極愣了愣,見趙虎臣不像矯情便再摸出拿包皺巴巴的煙抽出一支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