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實力大增,無糧草輜重的後顧之憂後,士氣如虹,民意大漲,一舉從他手中奪走了數個重鎮。他實力受損,佔據的數個州府中,那些富商已經看出他顯現敗勢,都將財物轉運到深山中隱匿起來,唯恐和他扯上關係,這樣的他封出去的爵位和承諾,也不過是一紙空話,起不了半點作用。
一步錯,步步錯!
到了如今,他已經接連敗退,半年之間,沒有打過一次全勝之仗。
手下的兵士每一次趁著兩軍對陣的時機,佯裝戰敗被俘,藉機投敵的人越來越多。
直到三個月前,他帶著僅剩下的五萬人,被圍困在愴城這裡,後方被夏桀派出去的右翼兵馬截斷退路,前面是夏桀的親自領軍。
進退無路,戰敗,已經是必然的結局了。
這三個月裡面,全軍上下,無糧可食,軍營中,已經有人暗地裡將死在戰場上的將士屍首帶回來,做充飢之用。
他看在眼中,偏偏無能為力。
青山居士看著夏雲深的沉默,深吸一口氣,跪在地上,字字沉沉道:“殿下,請您速速隨雲衣十三鐵衛離開。”
夏雲深閉目,再睜開時,眼底是一片嘲諷之色,“離開,去哪裡,像野狗一樣,東躲西藏,還是隱姓埋名,就此過著不人不鬼的日子!”
如果註定落敗,他寧可一死。也絕不過這樣的日子。
一名將士站出來,高聲喊道:“殿下,您乃是先帝的嫡長子,身份尊貴,如今蒼天無眼,護佑戾帝妖妃。您就應該先行離開,等待時機,再回來收回江山。”
夏雲深眼神飄忽的望著遠方的城牆,上面站滿了滿面紅潤,精神矍鑠的將士。而自己這一邊,全都是殘弱之人。
對面的那些兵士們,應該知道,他們快勝了吧。
夏桀和她,此時是不是在房中,擁在一起,等待著他戰敗的好訊息。
漪房,漪房……
心裡反覆迴盪著這幾個字,已經記不清楚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原來時間才是這世間上最強大的,哪怕是那般愛過的女子,那般傾國傾城的女子,也會被時間的鋒利,割裂的面目全非。
可是為何,她的名字,依舊在他心房裡面,反反覆覆的迴盪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哪怕是在戰場上揮起屠刀砍向敵人的一刻,也會念著這個名,想著那個女子,會不會看到自己最殘忍的面目。
這幾年,青山居士已經看見太多次夏雲深這樣恍恍惚惚,如醉死一般沉溺的神情。
他覺得心裡發苦。
果然,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孩子,還是走上了他的道路。
半生痴愛,一生想念。
時也命也!
那個叫竇漪房的女子,的確是妖妃,不過,不是亡了夏桀,是亡了雲深,成全了夏桀。
若不是這個女子,讓雲深一度理智全失,甚至打亂了後宮格局,直至牽動前朝。也許,雲深和夏桀這場爭鬥,未必會用戰爭的方式解決,雲深,也未必會輸。
可雲深,終究還是不恨她。甚至為了她,用那種方式處死了華雲清。
軍營中的兵士,都說雲深是心中愧疚,用那樣殘佞的方法處死了髮妻,所以才要找高僧封著華雲清的魂魄,生生世世永遠被囚禁,不能轉生。
只有他這個當師傅的才明白。
雲深不是擔心自己,而是在擔心著那個女人。
輸了江山,輸了一切,到了現在,即將輸了性命和驕傲,敗在最恨的人手上,依舊還是想著她麼。
早知道雲深執念如此之深,當初,也許就該在看出雲深對那個女子動情的苗頭時,趁著戾帝還未對那個女子專寵,也動了真情前,想辦法將那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