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曲與弘晴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見王曲如此這般地驚恐著,也都害怕了起來,雖不曾跪伏於地,可一個個盡皆面如土色地打著哆嗦,一見及此,弘晴心中更是坐實了這三位郎中之龍套角色,自也懶得去多加理會,這便作出了副疲乏無力的樣子,聲線黯啞地吩咐了一句之後,便即微閉上了雙眼,唯有伸出錦被的左手兀自無力地耷拉在外。
“王爺恕罪,草民斗膽了。”
這一見弘晴如此作態,三名郎中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有一名膽子較大的告了聲罪,畏畏縮縮地行上了前來,又是好一番的望聞切診,而後麼,也沒發表甚看法,便即退到了一旁,另兩人見弘晴並無絲毫責怪之意,也就安下了心來,同樣照此辦理不迭,隨後麼,便與王曲匯合一道,小聲地計議了起來。
“王爺,您這病確是因感了風寒而起,雖不甚嚴重,卻須得調養一段時日,方能痊癒,草民等已是擬好了藥方,照著服上十數劑,便可確保無虞。”
弘晴用內力模擬出來的脈象是如此之明顯,四名大夫自然不會把錯,彼此間不過只是略略探討了一番,便已是得出了一致的意見,公推著王曲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稟報上了一番。
“嗯,敏行,送幾位大夫去開了藥方,一律打賞三十兩銀子,本王乏了,都退下罷。”
弘晴要的便是這話,而今結果既出,他也就懶得再與這幫子郎中多囉唣,假作無力狀地揮了下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吩咐了一句道。
“喳!”
聽得弘晴有令,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恭謹地應了一聲,大步從旁閃出,攔在了一眾郎中面前,一擺手,不容分說地便催促道:“諸位都請罷。”
“王爺保重,草民等告退。”
這一見李敏行上來送客,一眾郎中們哪還敢再多遷延,忙不迭地各自躬身行了禮,而後魚貫著便出了房,由李敏行陪著去了書房,開過了藥方之後,便即全都出了驛站,自行乘馬車回城中覆命不提。
“王爺,那幾名郎中所開的藥方在此,已讓隨軍醫官看過了,並無甚差錯之處。”
著人將王曲等人送出了驛站之後,李敏行又著人去傳喚了隨軍醫官,將藥方驗了一遍,而後方才迴轉了主房,將情形稟報了出來。
“嗯,讓和敏明兒個著人去抓藥,由赫達府上的人煎熬,每日送到這主房裡,爾且去與和敏交接一番,待會隨本王一道走。”
弘晴並未去看那份所謂的藥方,腰板一挺,已是翻身從榻上坐了起來,一邊飛快地穿著衣,一邊隨口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會有絲毫的含糊,恭謹地應了諾,一旋身,就此退出了房去……
誠德元年正月初五,大雪初停,往日裡遊人如織的武侯寺如今卻是人跡絕少,倒不是文人騷客們嫌冷不願來,而是因著此地如今已成了軍事重地之所在,戒備森嚴無比,尋常人等壓根兒就難以靠近半步,不過麼,要說沒有遊客倒也不盡然,此際正有一布衣中年正施施然地站在武侯寺的正殿中,神情悠然地端詳著武侯的泥塑雕像,但見此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如刀削,雙眉如劍,頜下三綹長鬚隨風輕揚,雙目開合間,精光點點閃動,赫然正是四川提督年羹堯!
漢中古屬川中,然,自元代起,便已劃歸陝西,明、清兩代皆順延此例,清初設陝安道加以管理,下有漢中、興安(今安康市)兩府之地,年羹堯藉著與陝西方面聯合剿匪的名義,於康熙六十年十二月初三便已集結了川中三萬五千大軍趕到了漢中,就駐紮在武侯寺旁,至此遷延不去,一開始,當地道臺還就此事幾次呈文陝西總督以及巡撫衙門,要求越境之川軍退回其境,可接連被督、撫兩級衙門接連下文訓斥之後,陝安道臺林思安也就不敢再過問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