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了,但此刻他腦子裡閃過一道亮,對沈嶺一擠眼道:“詩裡讀過:‘腰帶三圍恨沈郎’(1),嘿,怎麼這麼應景!”
沈嶺微微一挑眉,笑道:“貌雖柔,心卻壯。不過還是謝謝你的謬讚。”
他依著沈以良的吩咐,準備繼續殺豬,只見他繞著地上捆翻的豬轉了三圈,還時不時伸手摁兩下,拿手中的尖刀比劃著。這樣一個風度翩翩的讀書兒郎,卻在做這樣煞風景的事,楊寄真心覺得沈屠戶太沒有識人之能——這可是他的兒子,偏偏學殺豬!
卻沒想到,沈嶺真的“貌柔心壯”,撫慰地拍了拍豬頸,拿來等血水的盆放置好,略略挽了挽袖子,似乎還對豬嘀咕了些什麼,突然伸手一刀,豬彈動雙腿掙扎了片刻便血流漂杵沒有氣力了。沈嶺檢視了自己的衣袖,很滿意上面一滴血都沒有濺到。他高高興興到井邊拎水洗手,又抬頭對牆頭上看呆了的楊寄笑道:“手不能不汙,但求不沾衣耳。”
楊寄半日才把張開的嘴合上,拍拍手,又嘆道:“二兄,你這樣的人才,可惜了!”
沈嶺搖頭笑嘆道:“可惜什麼?‘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又不是我朝才有的事。朝中為庾氏、桓氏把持,世家大族輪番執掌權柄——不過,他們也有他們的苦處,我們不知道罷了。”沈嶺看著牆頭的楊寄,卻因他恰好頭頂著正午時的一輪白日,耀目得看不清表情,沈嶺撇過臉輕輕踢了踢地上的死豬,低聲道:“今日一豕死於我手,而那些逐鹿天下的人,又當亡於誰手呢?”
楊寄正想說什麼,突然覺得腳下的柴垛開始挪移,讓他立不穩腳,回頭一看,沈沅瞪著一雙滾圓的大眼睛,立著眉毛在踢他腳下的柴火。見他回首,不由就開罵:“你今兒個能耐了是不是?!”
楊寄前俯後仰,趕緊扒牆頭站穩了,才笑嘻嘻道:“幹嘛?嫌我壞了你的‘好事’?”
“呸!”沈沅把一條大辮子一甩,斜著眼睛睨視著楊寄,冷笑道,“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操心了?”
楊寄笑道:“若不是捨不得駱家的哥哥,又為何衝我發這麼大的脾氣?”
沈沅臉蛋兒微微一紅,撿起塊劈柴對著楊寄的後背扔過去:“你少跟我油嘴滑舌!哪個說……哪個說……”她的臉紅得脖子耳朵都跟赤珠似的,又是含恨,又是含羞地瞥了楊寄的臉一眼。楊寄突然明白了,笑得更加燦爛:“那就是不願意我說要娶你!”
一塊更大的劈柴衝著他的腦門飛過去,楊寄眼疾手快地劈手揮開,卻不料自己腳下是圓溜溜的木柴垛,滑了兩滑,便是一個屁股蹲兒坐地上了。
☆、第4章 庚帖
“活該!”
罵歸罵,那雙溫軟的小手還是來扶了。楊寄站起身,攢眉咧嘴地伸手捂住屁股,齜著牙說:“哎喲——這裡、這裡大約摔碎了骨頭……”
沈沅順著他的手一看,小嫩臉又變得紅撲撲的,嘴卻不饒人,啐道:“活該!該把你的屁股摔成八瓣兒!”
“你這麼狠心……”楊寄微微的氣息吹在她的耳邊。沈沅退了半步,一揚眉嗔道:“若說狠心,誰又比得上你?”
楊寄笑道:“我哪裡狠心?我心裡都是你,睡裡夢裡都是!那時,要不是為了湊齊給你的聘禮,也不至於把褲子都輸掉了。”
沈沅的眼角卻微微出現了些霧光,扭了扭衣襟,低聲道:“還說這!賭博是好事麼?你這一賭,我們還有來日麼?”
楊寄不由伸手去拭她眼角的淚水,也壓沉了聲音說:“阿圓,但凡有一絲機會,我都不會放過。”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阿父……不會同意你的……”
楊寄看著她蹙起來的眉頭,春水般的愁色,心裡便是針刺似的一痛,忍不住又用手指去抹平她的眉宇,希冀著那光如滿月的額頭,再不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