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本來心中就忘不掉楊寄,及至被強迫著見了兩個歪瓜裂棗,根本就不能想象和這兩個人中的一個將來一道生活的光景,她終於發了脾氣:“怎麼,是嫌我多吃了家裡的一口茶飯?非得把我嫁出去才算完?我……我會幹活,滷豬肉、醬下水、做火腿,我都會!就靠這,給自己在家掙口吃的行不行?!”
沈魯氏淚汪汪勸:“乖囡,不是捨不得一口飯。其實以前阿末寄回來的錢,咱們家花一輩子都花不完,這難道不是你的?只是女人家總得有個伴……”
沈以良不耐煩聽老婆子唧唧歪歪,劈口說:“沒那麼多廢話要說!阿圓,我知道你嫌啥,嫁妝你不必愁,哪怕我們通盤倒貼男家都行。人家長得不好看也沒啥,看熟了就一樣的,總比楊寄那傢伙長了張好臉卻不靠譜強。兩個你挑一個,不挑就我來幫你挑。你嫁了人,我們心裡的大石頭就放下了。將來,你二兄娶不娶媳婦,我也管不到了,只管著給你弟弟、給你侄兒都成了家,我們老兩個也能閉眼伸腿了。”
沈沅甩手道:“不嫁!要逼我,我就剃頭當姑子去!”
“又來了!”沈以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怒氣,“這話我聽得耳熟了!可惜的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吃了楊寄那麼大一個虧,怎麼就不長長記性?你當姑子去,阿火怎麼辦?也跟著當小和尚去?”
沈沅瞠目結舌說不出話,捂著臉獨自到屋角哭。
她一哭,沈以良夫婦心裡也難受啊,分坐在屋角,氣咻咻不出聲。過了一會兒,聽見沈嶽笑呵呵的聲音:“阿父阿母我回來了!晚飯吃什麼?今兒有……”
他被氣沖沖一發足衝出去的父親逮了個正著,沈以良一手揪沈嶽的耳朵,一手提著門閂往他屁股上狠揍,發洩著滿腔的怒氣:“你今兒出去瞎逛了半天了!叫你寫的大字有沒有寫?叫你學割的蹄髈有沒有割?叫你學做的火腿有沒有做?……”
沈嶽莫名其妙捱了揍,疼得滿屋子跳,滿嘴求饒不息。沈以良怒不可遏還在罵:“生了一群小畜生,個個都不聽話!老大非要當兵,沒回得來!老二非不肯娶親,不知在哪兒鬼混!女兒非要嫁賭棍,結果叫休了回孃家!老三不讀書不殺豬,非要在外面和狐朋狗友浪蕩!……”他老淚縱橫,用力一棍子下去,門閂折成了兩截,沈嶽倒抽一口氣,撲倒在地上,捂著屁股痛嚎。
沈以良看著屋子裡精緻的裝飾,“嗬嗬嗬”又似哭又似笑。這時,門外頭伸出了一個腦袋,探了探裡頭情況,“咦”了一聲。
☆、第160章 相親
沈以良一家雖然是縣城裡的平民小戶,但臉面還是重視的,見有人在窺探,急忙抹了眼淚,又對沈嶽低喝道:“趴地上做什麼?起來!”而沈魯氏則帶著沈沅,疾步趨到後屋躲避去了。
來人彬彬有禮地做了個揖,又看了看沈嶽。沈嶽一頭晦氣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疼得厲害的屁股,嘟著嘴對父親說:“阿父,來客了。這是我的朋友,也是上回媒婆說的那個黃四。”
其實見過,只不過剛剛那副亂局,都沒認出臉來。黃四彎著腰對沈以良賠笑:“叔,叫你見笑了。我一早就對沈娘子念念不忘,只是怕家裡窮,配不上。喏,帶兩雙我自己打的草鞋,叔對付著穿穿。”
這個黃四挺會說話做人的,帶來的見面禮雖然不貴重,但禮輕情意重啊,而且又是自己打的,沈以良平了氣,再看看那草鞋打得工整細緻,倒心生好感——手靈巧,自己大不了多陪點嫁妝,將來也能為阿圓好好做個人家。他瞧著黃四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倒覺得還蠻順眼的了。
沈嶽年齡雖小,天天在街上混,朋友倒是各式各樣的。不過,甫一帶黃四來,他就莫名其妙捱了頓胖揍,原本想為黃四說的好話就不大願意說了,躲到一邊站著。沈以良對沈嶽一瞪眼:“懶鬼,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