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昏暗的一夜,我瘋了一樣揚起尖刀,屠殺了三十頭狼。
天亮的時候,我望著滿手的鮮血和滿地的血腥,心慢慢麻木起來。
我終究再不可能成為狼。
十四歲,師父把我和他的所有徒弟召集起來,然後讓我們自相殘殺。
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只有昔日在一起練武的師兄弟們。
我當然走了過來,因為我夠狠。
殺了多少人已經難以估算,也許我下了十八層地獄還不夠贖罪的。但,這是我為生存所付出的代價。
最後,我和展無常兩人活了下來,成為師父的關門弟子。
有時想起來,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為什麼我要過下去?
我恨無天,對於這個一手遮天,操縱一切的父親,我從來就沒有過好感。他可以任意玩弄我的人生,叫我死便死,活便活,而我,才不要讓他操縱!
不知道什麼時候,聽說他被誰給殺死了,我心裡卻只有快感。
許多年過去了,我終於學成了一身世上罕見的絕頂武功。
就在這時,魔教的四大長老找上了我,說是要讓我復興魔教。
我興趣缺缺,天下誰死誰活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我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
魔教再度興起,招來各地妖魔鬼怪。
我一個眼神掃去,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這不是我要的,坐在高位上,我想。
屬下害怕的眼神還是奪得地位的榮譽感?
我到底想要什麼?
也許現在的一切還不能滿足我,於是我決定讓魔教在江湖興風作浪,讓魔教武林稱雄,這樣我是不是會感到滿足?
很快,魔教血洗了當初消滅魔教的世家,再然後就是各大門派。
我只覺得興趣缺缺,到底什麼才能讓我感點興趣?
於是,我無聊中去了青樓。
這是我第一次踏入青樓。
我不缺女人,但我從不與她們親近。
因為不喜歡她們身上過於濃重的脂粉氣味。
那日在別人看來,也許不過就是一生中最普通不過的日子,對我而言,卻是我一生的轉折。
聽說樓下在鬥文武,然後勝者奪魁。
我坐在包廂之中,透過小窗靜靜看著。
一個很張狂的書生做了首詩,隨即被人給駁了回去。
“哼,不過一個紈絝子弟!這麼狂!”她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讓晚荷樓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看過去,那是一個絕俗驚豔的女人。
雖然她女扮男裝,但我還是第一眼就發現了她的真實性別——女人。
眉如遠山,秋水橫波,眉宇之間卻帶著巾幗不讓鬚眉的氣概。
她不卑不亢,不驕不豔,如同水中青蓮,自出水無暇,帶出絕俗的氣度和自然風采。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猛然想到一首詩,配她剛好。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我立刻叫人去查她的身份,結果卻讓我有些驚訝,她竟是雷震的女兒雷萌。
江湖中傳說的冰山美人?
這倒是值得玩味了,眼前的女子和冰山倒是聯絡不到一起。
沒想到她竟是文武雙絕,尤其更是聰慧狡黠,不使弓箭卻用圓鐵片削下紅花。
“耶!”她大叫一聲,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既不婉約也不溫柔,帶著一股豪放味道,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張臉頓時如同明月驟然走出烏雲綻放出萬道光芒,如同陽光四溢。
那光芒幾乎灼痛了我的眼睛。
我不喜歡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