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已經無需多言。儘管我並不願意向李翎一黨妥協。但顧長東提出的交換條件實在是誘人。一時之間,我舉棋不定。
沉默良久,我方道:“顧卿家的意思,孤已明瞭,今日早朝時,孤自有分辨。”
第二天早朝,我命人把顧頤和趙維都帶進了大殿。首先是嘉許了他二人的忠心,後又對顧頤說:“左相大人,若不是趙將軍冒死相諫,孤險些要治你不敬之罪了。所以,趙將軍不僅是我大梁忠臣名將,更是個尊師重道的好學生!左相大人,你以為呢?”
顧頤想必早已與顧長東透過氣,此時正色道:“餘等身為臣工,決不敢結黨營私。這種淺顯的道理就連老臣一介腐儒都明白,更何況是趙將軍這樣義膽忠肝的赫赫英雄。趙將軍乃大梁不可多得的良材,老臣雖曾有幸指點將軍課業,卻不敢以恩師自居,望殿下明察。”
他句句話都是針對我多疑的個性所說,我心中冷笑,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只轉頭對趙維道:“趙將軍,你此次也算是立下大功,該有封賞才是。”
趙維為人雖然魯莽,但卻不笨,早已聽出我是因何對他發怒,叩拜下地道:“殿下與陛下的大恩,末將沒齒難忘,怎敢言及封賞?只求殿下恩准末將,今生今世都為大梁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語畢,文武百官齊齊下跪,眾口一聲道:“臣等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笑著點點頭,讓太監宣讀了連夜擬好的旨意。問過文武百官的意見,有人雖有微詞,但是顧頤卻不動聲色的幫我把這些不平之聲壓了回去。而我也沒有食言顧頤,把為李翎封王列土的事重新提了出來,請文武百官參議。
最後我提到顧頤的孫子顧長東是一個棟樑之才,並暗示顧頤吏部侍郎一職尚待填補,然而顧頤卻跟我裝起了糊塗,只說:“孫兒不肖,不足以當此重任。”
我沒料到他會這樣,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當下也只得作罷,好在這卻也並非什麼緊要之事,罷手後,我便不再問。
那日下朝後,我覺得頗累,回到寢宮,看見堆滿卓案的奏摺,覺得心煩。於是便對看管奏章的太監說:“把這些摺子都送去御書房,交給皇帝批閱罷。”
看管奏章的太監小心翼翼的問我:“殿下,是以後都這樣,還是隻這一次?”
我聞言一愣,難道連一個太監,都覺得我礙事麼?最終,我皺眉說:“不用送了,晚些時候我自己會看。”
小眠了一會,我起身批閱奏章。
剛坐定,宮人傳報是李謙來我寢宮給我問安,我把李謙招至了跟前,對他說:“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現在貴為天子,不用再每日向我問安了。”
他低著頭,侷促的絞著一雙小手,期期艾艾的問:“皇姐是不是不喜歡謙兒了?”
我拉過他的手把他摟進懷裡,柔聲說:“皇姐怎麼會不喜歡你?你可要知道,皇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好。”
見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又笑了,因問他今日讀過了什麼書。他搖搖頭說:“太傅今日沒有教書,只讓我臨帖。”
我讓他拿今日寫的字給我看,他獻寶似的拿出一張疊的很整齊的紙。我展開來,看見臨的是周南?卷耳。
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
……
這段詩經正掣中我一塊心事,我與李翎一黨對峙多年,依舊無法贏他們一方半寸,越到後來行為處事反而越是掣肘。再想今日朝堂之上與顧頤的幾番對答,不禁愁從中來。再看懷中李謙,他已然是一個半大的少年郎了,我於是想,若是李謙能早日獨當一面,我也許會輕鬆一些。
我按下心中感慨,點點頭稱讚李謙道:“謙兒的字寫得越發的好了。”
隨即又摟著他轉向案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