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啊!”
他若真有以死明志的勇氣,先帝在時便不會當個糊塗官,不過是看新帝要做明君,便將威脅的手段使到明新露身上罷了。
明新露又問:“這金鑾殿的柱子,還有哪位愛卿要撞?今日一併撞了,別又看不慣朕下回任用的官員,大朝上再來一次,浪費了大好時辰。”
百官哪裡敢言。
只他們此時尚不知,為何陛下會說什麼“下回”,直到次日新皇宣佈任用大周朝的第一位女官。
這回倒真有不怕死揚言撞柱,當天傍晚家中便收到了工部送來的棺槨。
此後再無人敢明面上說些什麼。
事後,鄒相入宮覲見,皺眉詢問明新露:“此乃方大人之計?”
家人面前,明新露依舊有帝王威嚴,隻眼角眉梢之間不失溫婉親近:“方愛卿運籌帷幄,這僅是其中一計罷了,是朕親自選的這一計。”
鄒相又問:“陛下可知,為何自古君王怕諫臣?”
明新露不以為然:“文人筆如刀,史書之上,朕怕是不會有極好的名聲。”
聞言,鄒相嘆息不已。
“陛下既然知曉,何必還……”
“祖父,單朕是女子一事,便已然有無數揣測、曲解乃至貶低,無人敢在朕面前造次,私下的嘴卻永遠堵不上。如若在意這些,朕不會選擇登基為帝。”
“方愛卿懂朕。”
“祖父,朕不怕,朕要千秋功績。”
——陛下,展信佳
——應對朝堂風雲變幻,有幾計如下……
——贅述許多,揣測陛下當會選第一條。
——如此,便只消謹記,不須在意青史一頁的詆譭,只管功在千秋。
——方柳。
一抔雪
別逢青施針果然有效。
第三日清晨,顧擇齡病情便緩緩轉好,臉色較之前有了血氣。但未免病情復發,即便顧擇齡自認可以上衙點卯,仍舊被知州府的管家攔了下來。
見自家大人固執己見,管家勸道:“大人今日雖有所好轉,可病灶尚未徹底清除,還是先將養身體再忙為好。旁的不說,您便不聽方大人的話了麼?”
此話一出,顧擇齡稍顯遲疑。
管家又語重心長勸說:“況且,習武者亦非銅牆鐵壁,方大人今日多有勞累,大人病若傳給方大人,可如何是好啊?”
顧擇齡便安生躺了回去。
直至黃昏時分,喝完今日最後一晚藥湯,請來的郎中表示已無大礙,他才沐浴更衣馬不停蹄前往府衙。
到時已是夜幕低垂,北境的風凌冽,晚間更是隱有涼人的寒意。府衙大門高掛的燈籠昏黃,灰黃院牆肅穆厚重,瑟瑟夜風捲起黃沙,顯得府衙愈發古樸蕭瑟。
守門的捕快瞧見知州馬車,忙快步走過來,恭敬問道:“可是顧大人來了?”
顧擇齡掀開馬車的簾子:“是本官。”
捕快便一邊幫忙牽了馬,一邊笑說:“大人們都勤勉,方大人酉時就來了,聞將軍剛到沒多久,大人您便來了。”
“聞將軍?”
“是啊,聽聞鎮北軍明早便要出征了,聞將軍今晚還是來幫著處理府衙事務了。”捕快平日裡便是個愛與人拉閒散悶的,一時忘形說得停不下來,突然憶起兩位大人因顧大人生病才來府衙,連忙改口,“顧大人身體可好了?咱們北州衙門初建,衙門裡外的公務太多,竟令大人都操勞成疾了……”
顧擇齡搖了搖頭,示意不必多言,快步往府衙內走去。
北州的重要檔案皆在書房。
門窗敞開,門窗之後透出橙黃暖光,幾盞燭燈將書案照得亮堂,房間四周則暈黃暗淡,牆角擺件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