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迎著輕風,閉上眼睛,仔細側耳傾聽,彷彿那風聲之中,還殘留著戰場上呼號喊殺的聲音——那金戈鐵馬,鐵蹄咆哮,戰士的吼叫,還有金屬碰撞,以及武器扎進血肉中尖銳刺耳的聲音,骨骼碎裂的聲音……
杜維嘆了口氣,他手裡提著幾個大大的皮囊,擰開了蓋子,將皮囊裡盛滿的酒水灑落在了泥土裡,美酒注入泥土裡,很快就滲了下去……
似乎有些呆呆的望著地上的水跡,杜維這才嘆了口氣,口中低聲喃喃的唸叨了幾句不知道什麼話。
兩大皮囊酒倒光了之後,杜維卻又邁步往前,大步走到了河邊,臨岸而立,擰開了手裡最後的一個酒囊,將裡面的酒傾倒進了河水裡……
他的臉上似乎帶著一絲深深的凝重,遠遠的,在河對岸,罪民建立的城堡依稀可見,還可以看見河對岸,有一些狼騎來回巡視的身影,甚至隔著這麼遠,杜維都能感覺到獸人那充滿了殺氣和仇恨的眼神!在河岸站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杜維才忽然笑了笑,彷彿自言自語一眼:“你知道嗎?我現在倒是真的很想吟兩句詩來抒發一下情感,可惜……我是一個粗人,詩詞這種東西,我幾乎是一竅不通。”
身後傳來了一聲輕笑,笑音帶著一絲淡漠,明明很輕柔的嗓音,可是聽上去,卻偏偏有種一股永恆不融的寒意。
“你是名滿天下的鬱金香公爵。每個人提起你的時候,都會讚美你的博學多才。如果你說你自己是一個粗人的話,恐怕別人聽了一定會認為你很虛偽!”
杜維笑了。他這才轉過了身來,看著身後,這個站在自己面前地女子。看著對方那頭金色的長髮——還有,儘管已經看了很多次,但是每次看去,依然會讓人感覺到驚豔的容顏,以及。那雙永遠閉著地眼睛。
“虛偽……很好,你開始學會用這個詞語了。要知道,這個詞語可是人類這個種族適用最光的形容詞了。”杜維說著,眼神落在了她的頭髮上:“你的頭髮長得這麼快啊。這才幾天,又長得這麼長了。”
梅杜莎女王,妮可小姐就這麼站在杜維的面前,陽光之下。她清麗絕美的容顏。越發顯得動人魂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弧度,笑容一點一點的在她地臉上擴散開來:“杜維,你丟下城裡那麼多事情,躲到這裡來擺出這麼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難道不是虛偽嗎?”
杜維卻臉色一變,變得不再有笑容,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裡露出了一絲疲憊:“妮可,你不懂的。雖然你已經學會了很多。但是你不會懂得我現在的心情……你不懂,當我親眼看見數萬部下在我的號令之下戰死沙場,那是一種什麼感覺。我記得我當初從亞金城率領大軍反攻的時候,看著那無數戰士為我歡呼,為我效忠。那個時候。我彷彿有一種萬事掌控地滿足。可是轉眼,這些日子來。當日那些曾經為我歡呼,為我發誓效死地人,就不知道有多少死在了這裡……”
他指著周圍的這片河灘,還有面前的這條河:“那些人,他們前一刻還在熱烈的吶喊,吼叫,激動,瘋狂。後一刻,就倒在了這裡,變成了一具一具冰冷的屍體。”他說到這裡,臉色更是難看,彷彿有些疲倦,聲音也低沉了下來:“妮可,如果我對你說,我今天跑到這裡來緬懷他們,是真的覺得心中有些愧疚,是真的覺得有些感慨,而並不是你所謂的虛偽……你,信不信?”
梅杜莎女王,妮可小姐沒有立刻回答,她略微側了側腦袋,這個姿勢使得她看上去更是動人,彷彿聽了會兒風聲,她才輕輕開
“我信。”
杜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感動地神色,他彎下腰去,抓了一把泥土在手裡:“看,這泥土裡,不知道滲了多少鮮血。我想,過些年,等不打仗了,如果把這一片土地變成農田,這裡的地一定肥沃得很。”
他的聲音有些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