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有要留下了吃晚飯的意思。
權勢熏天、富貴無極的建德王府,留人吃頓飯實在是小意思。公主百無聊賴地呆在孫側妃院子裡,與正側兩位嫂嫂以逗弄小嬰兒為樂。眼看夕陽西下,秋風一吹拂,落葉帶著陽光的金色,銷熔一般化作橙紅色落下地面,而一絲絲/誘人的香味彷彿在落葉間穿梭,從後院飄到前院。
“咦,這是什麼味道?”
王妃庾氏正要命人去看一看,永康公主已經活潑潑站了起來,笑道:“嫂子煮好吃的,居然不讓我知道。不行,我要親自去瞧瞧,誰藏了這麼香的肉準備獨吞。”提了提裙角,徑自往後院而去。
這位公主在朝時就以大膽妄為著稱,王妃也不便攔她,只是單獨與孫側妃在一起,她覺得十分不舒服,便也起身道:“這是孫側妃的院子,怎麼是我隱瞞呢?我也陪公主去瞧瞧吧。”
沈沅今日不用帶孩子,正在廚房裡忙得一頭汗。她吃了那麼久的鯽魚湯和豬肘子湯,早吃得想吐了。今日得到這件頒賜,讓她對皇甫道知的印象都轉好了幾分。不過,按正宗的胡炮肉燒法,確實有些腥羶。她向廚房的老媽子要了些東西,正在認真改進這道菜品呢。
“豬肚沒有用鹽和麵粉搓一搓,所以那股味道沒有去掉。現在也沒法補救,只能撕掉裡頭的膜,多加料酒和蔥,重新煮掉異味了。”她和廚房的老媽子聊著天,相處很愉快,所以要點佐料啥的都很方便。肉再蒸一蒸,墊上些蔥段,也能去去羶氣。“只是總不如剛烤出來那般嫩了。”她最後總結道。
不再腥羶的胡炮肉,剩餘的都是鮮香味,永康公主不由有些忍不住,等沈沅高高興興捧著她改良過的胡炮肉出來,便一嗓子喊道:“原來你會做菜!既然知道法門,不妨再做一道胡炮肉試試!”
沈沅本準備好好躲回房間享受她的美餐,冷不丁被人一嗓子,嚇了一大跳。又聞還要她燒肉,臉立刻掛下來:什麼富貴已極!奶奶的建德王還真會精打細算,請了她一個乳母,又叫烹茶,又叫擦器皿,又叫伺候書房,現在還要叫她下廚!給幾份薪俸啊!
腹誹歸腹誹,這些富貴皇族,都是隻手遮天的,她一條小命,就和那些在戰場浴血奮戰的男人們一樣,都不值錢,都可以在他們動動小指頭之間,就灰飛煙滅了。
一頭晦氣的沈沅,只好哀怨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肉,滿不情願地放了下來,重新洗手挽袖,從處理生豬肚開始,重新炮製胡炮肉。
本來藉口處理國事的皇甫道知,架不住妹妹遣人三請四催,只好又一次來到孫側妃的院子,食案上擺著一盤切得均勻細薄的肉片,帶著濃郁的胡地香料味和淡淡的燻烤香氣,入口時,豬肉柔滑如酥,裹著濃郁鮮味的漿汁,在舌尖上打著轉兒。皇甫道知頗覺詫異,問道:“原來那廚子長進這麼快?”
“不是。”王妃庾氏說話依舊淡淡的,“換了個廚子。原來那個,妾也為他討個情吧,放出去也就是了,畢竟他們就是這麼燒的,哪曉得我們這裡的口味呢?”
皇甫道知無言無語地吃著肉,聽著妹妹永康公主歡聲笑語的評價,食畢,藉口要回書房忙事,拔腳又走了。
晚上,送走了永康公主和王妃庾氏兩尊菩薩的孫側妃,冷著臉把剛剛吃了一口回鍋的胡炮肉的沈沅叫過來訓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請你自己搞清楚了!彆著望著弄些小巧,能巴結上主子們!別忘了,萬般珍重,也沒有我這裡的世子珍重!而世子麼……”
她自信地冷笑:世子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她雖然不是正妃,但因為這層,未必不比王妃庾氏高貴!
沈沅默默地聽她長篇大論的訓斥,還是最後小世子肚子餓的哭聲解救了她。半個時辰後,餵飽了小世子的沈沅,拖著痠痛的手腳回到自己的屋子準備吃些肉再回去伺候小世子睡覺。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