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裡——易伯伯和蘭珠正站在那裡。
蘭珠對我擺手,神情緊張。
“爹!”
爹被人從身後用麻繩綁住,脖子以一種奇怪的形式向前伸去,像岣嶁的老漢,垂暮等死般的悽慘。緊隨他身後的是我娘、姨娘、含阡還有府裡的下人們。
是不常見的朝廷捉拿罪犯的陣勢。
我懵在原地,一切感知都遠去了。直到背後有人猛地將我推進那條佇列的最後,這才發覺自己也被人捆了起來。
我回頭看見蘭珠氣惱地直跺腳,原地來回踱了幾圈後衝出了人群。
下到天牢,才知在叛黨裡面我爹算是罪行最輕的一個官員了。因此士卒對我們倒也不怎麼為難,只是我入了監牢才知我爹之所以會成為叛黨都是因為一個字——錢!
“吳三桂兵變,凡是有來往的都脫不了干係,你還在這個節骨眼上賣馬給額駙府!你也不想想,為何那麼多養馬賣馬的人都不賣給額駙,偏就你一個小小的鹽官就運氣好讓額駙看中了?倒騰幾匹馬,賺了點銀子就把命給搭上了,值嗎?!若是朝廷有明,查清楚了、從輕發落還好;若是讓人諏垢了,安個“勾結叛黨”的罪名那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呀!”
被我這私底下一點,我爹這才驚醒,臉色立刻蒼白。
“我、我也不知那人是額駙府上的,只是聽人說起大價錢買馬,我見有錢可賺,就……”爹慌了神,愁眉苦臉地瞥向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姨娘。
她拎聳肩膀,腦袋龜縮在雙肩中,完全喪失了平日裡的張揚跋扈;含阡緊緊挨著她娘,只顧安撫她孃的情緒,默不吭聲。
新扯的料子做出來的衣裳就是不同,連刺繡都不是一般坊間繡莊的工夫,穿在身上即便是黑夜也泛著綢緞的流彩,荷葉上的水珠都是用的細小的珍珠,玲瓏欲滴、栩栩如生。
見含阡母女倆這樣貴重的衣裳,我頓時明白了,熱血沸騰、怨入骨髓。
“常言道‘紅顏禍水’,我總是不信。今兒個出了事算是明白了,這麼大的事兒也是你們娘倆兒攛掇出來的!若是明兒個拖去菜市口問斬,倒叫你們再如何去作孽!自個兒找死也就罷了,拖累了府中上下二十幾口人命,也不怕入了地獄不得超生!”
“你也是!”我轉頭恨得咬牙切齒,對爹吼道,“受了點兒枕頭風就不分東西南北、青紅皂白。跟我娘兩個人好好過日子不成麼?!偏招惹了不三不四的人,心神兒又不通透的,這種掉腦袋的錢能賺嗎?也不同我商量,稀裡糊塗地連命都搭上了!”
“含陌……”我娘見我氣得沒了分寸,連爹也一併罵了,過來拉住我的手引我坐下平氣兒。
我爹這才敢正眼瞧了我,戰戰兢兢地坐到我跟前來:“陌兒,爹知道爹犯了錯,爹不對。可現在已經這樣了,你、你可有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變局
我靜了氣兒,埋頭思索了片刻。
這事兒畢竟還是爹做的,若是讓二十口下人跟著受累,不是造孽是什麼?做了便做了,真要問責也逃不掉,大不了就是我們一家五口死在一塊兒。只不過……
我注視蜷縮在牆角的姨娘和冷靜異常的含阡,嘆口氣:“爹,明日裡上了堂,你只照實說是誰做的引薦、賣馬是為了給誰錢花,至於那個接頭的人你一概不認,要追究起來……”
“你是讓我娘一人全擔?!”陰臉的含阡終於打破了沉默,“你竟這般狠毒,除了我娘同我的籍還不夠,還非得致我們於死地!”
此刻,一向隱忍纖弱的含阡以為我落井下石,激動地向我撲來。我還未回神,她已撲到我身上,兩人當著我爹的面扭打起來。
“陌兒,陌兒別打了!”
“阡兒!”姨娘醒神連滾帶爬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