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來的次數越來越少,那人包攬謝薇的身邊事後也越來越大膽。
有了謝薇雙親的背書,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聽說了那人的痴情與深情。不少醫生護士都願意對這個貌若好女還痴情似海的男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人便利用他人對他的好意與信任,開始公然違背醫院的管理規則,徹夜留宿在謝薇的病房之中,還像前世那樣隨意擺玩謝薇的軀殼。
謝薇眼睜睜地看著所有汙穢在眼前發生,卻無法阻止。
兩年之後,謝薇懷孕了。
那人跪在她父母面前痛苦地陳述自己的相思之情,並表示自己初衷不改,自己想要與謝薇結婚。他會負起責任來從二老手中接過謝薇,給謝薇一輩子的幸福。
謝薇的媽媽本還想罵那人幾句,可見那人如此真誠地向著自己還有薇薇爸爸發誓,便又覺得他不齷齪了——年輕人嘛,血氣方剛,難免情不自禁。
有人願意娶她植物人狀態的女兒為妻,那真是她女兒三輩子的福分。
幽靈狀態的謝薇要是能出聲,她必定是要嚎叫的:
我不願意!!我不是自願的!我不喜歡那人!我就是被他害成這樣的!!
我喪失了意識那拔了我身上的管線,讓我作為一個人去死都是好的!為什麼連父母都這樣輕鬆地將自己的女兒轉手送人!?難道喪失了意識的我就不再是人了嗎?!
謝薇無聲的吶喊是徒勞的。
她作為「植物人新娘」上了本地新聞的頭版,那人……她那變態徒弟則作為深情真摯的代表,被人捧上神壇。
作為人不能參與自己的人生,只能旁觀著那人按照他喜歡的方式來處置她。謝薇甚至得看著生養自己的父母唏噓感慨地讚美著害她變成植物人的變態徒弟。
她被迫懷孕,被迫生子,被迫承受著那人的「愛」。
謝薇絕望了。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囚犯。一個被困在軀殼這座監獄裡、永不超生的囚犯。
那囚禁了她的人雖然摸不到靈魂狀態的她,卻能看到她,並佔著她只能飄浮在自己肉身之上這一點,充滿惡意地在她面前展示著他如何佔有她、玷汙她的全過程。
謝薇被迫旁觀了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被「兒女」繞膝時她止不住地犯噁心——她根本不想生下這些繼承了那人汙穢血脈的小崽子,小崽子們光是存在都會不斷地提醒她她被那人做了些什麼。
無法行動,無法自殺,被那人用藥物和醫療機器吊著性命。謝薇直到曾孫女在夢境中發現了自己的存在,這才靠著託夢請求曾孫女拔掉自己身上的管子。
三歲的曾孫女很懂事,她那雙黑葡萄般圓而黑的眸子倒映出了真實的謝薇——一個因痛苦而瀕臨癲狂的靈魂。
曾孫女很努力地向大人描述她看到的東西,大人們卻從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最後,這個可愛的三歲小女孩偷偷拔掉了維持謝薇生命的醫療裝置的電線,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的謝薇得以在發瘋以前逃離囚籠。
放了自己的曾孫女會被那人怎樣對待這種事當時的謝薇沒能去想。她再度跨越時空,投胎轉世,並在轉世時抹掉了會讓自己想要發瘋的可怕記憶。
慈航輕聲嘆息,拿拇指抹掉了謝薇臉上的淚痕。他發現自打親眼見到謝薇,他就變得非常容易嘆氣。
特別是看到謝施主眼淚的時候。
在他化身的記憶裡,謝施主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相反,她很喜歡笑,笑起來的模樣從來都好似無憂無慮,有時候甚至會讓人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沒心沒肺。
他還記得,那個雨天的夜晚,謝施主淋了一身濕,傘也不打地走回客棧。她看起來那樣落魄,那樣疲憊,又那樣傷心。可當他問她是不是哭了的時候,她一怔,跟著就是一笑,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