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力了。她會接受大郎的決定。
剩下的,就看春鳳自己了。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她這個為孃的能為春鳳做的,那或許就只有在春鳳渾身是傷的回來後,她抱著春鳳讓春鳳好好地哭上一場了。
「大郎!你出來!出來啊!」
衝進隔壁小院裡的春鳳高聲喊著,她不管不顧,根本不在乎村中是否還有其他人聽見她叫喊,看見她這般狼狽。
「春鳳你瘋了!?」
秀鳳差點兒沒被妹妹急死,她想為妹妹撐傘,卻被妹妹把傘打落在地。
「別管我!!」
春鳳厲聲尖叫,齜牙咧嘴如同一隻試圖嚇退他人的小豹子。秀鳳被妹妹撓了不說,還被大雨淋成了落湯雞。她有些想生氣,又見春鳳滿眼絕望地朝著屋子喊。
「大郎——!!」
屋子的門開了。室內的暖光頓時傾瀉而出。
在那溫暖的光中,一道人影走了下來。
人影身著青色僧袍,頭上寸發不剩,面上白淨無須。他右手立掌,掌上纏著兩圈佛珠。
是大郎。
不,是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這就是貧僧給你的交待。」
逆著光,和尚站在那裡。
傻眼的春鳳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修然跪倒在了地上。
而和尚,他站在雨裡,不曾伸手去拉春鳳,甚至始終沒有縮短與春鳳之間的距離。
春鳳頓悟了。
面前這個男人,大郎是沒有心的。
他的心被薇娘拿走了。……不,是薇娘一度給了大郎人的心,所以在薇娘失蹤後,大郎又變回一尊無心的佛像。
「啊啊……啊啊啊……」
慘聲慟哭,春鳳淚流滿面。
秀鳳見妹妹哭得淒涼痛心,忍不住痛斥大郎幾句,質問他為何能這般絕情。大郎不為所動,只合掌道:「施主請回。」
秀鳳氣上頭來,朝著大郎一頓亂罵。然而任憑秀鳳如何辱罵,大郎始終是那一句:「施主請回。」
春鳳踉踉蹌蹌地上前幾步,一把抓住了大郎的僧袍下擺:「大郎、不要這般對我……!不要這般絕情……!我——」
「女施主,」
大郎眉眼淡淡,他一寸一寸地將自己的僧袍從春鳳手中抽出。
「貧僧不是大郎。」
「有薇娘,才有大郎。若薇娘不在,貧僧便只是和尚。」
此身獻與一人。
那人不要,此身便成空。
「施主請回吧。」
怔怔地望著自己並不認識的和尚,春鳳的眼眶裡淚水終於乾涸。
原來,是她錯了。
——大郎已經死了。死在了薇娘離開他的那天。面前的這個僧人,不過只是一個有著大郎面容的亡魂。
打從一開始,她愛上的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也活該她這般狼狽,這樣悽慘。
三日後——
「大郎……不,大師,您又要走了?」
搭話的姚九娘訕訕。
背起背簍的和尚閂上了屋門,朝著院外的姚九娘立掌笑道:「是,貧僧已經修理好了院子,這就要告辭了。」
「您、不能留下嗎?」
姚九娘怕和尚誤會,連忙解釋道:「大師千萬別誤會!我此來並非是為了春鳳!……春鳳昨日已經許了人家!是山下姚溪鎮肉鋪老闆的兒子!我保證春鳳再也不會來纏您了……」
仔細瞧著和尚的面色,姚九娘越說越感到答案不言自明:「……就算如此,您也不願意留下來麼?我今日不是作為春鳳的母親而來,僅僅是作為九娘子、作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