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雙手結合十印,周身佛氣浩蕩。他雖無給人下馬威的意思,其澎湃佛氣依舊壓得下頭的人呼吸都困難了些。
道不孤眯細眼睛,口中大聲寒暄道:「來人莫非是佛國須彌山,慈航尊者?」
於是灰衣僧人緩緩睜眼,眉心中間那一點佛印隨之一亮。
「正是貧僧。」
慈航輕輕落地,腳下八角輪盤印與背後光焰同時化為光粒消失。而那一條籠罩在他渾身上下的光道也迅速擴大,像個蓋子一樣撐在了天臨山的山頂上。
「諸位施主,許久不見,慈航不請自來多有打擾,還望各位施主見諒。」
慈航垂袖而行,步履從容。他說話不卑不亢,既沒有佔著輩分失禮於人,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出家人便自覺矮人一頭。
「尊者言重了,尊者能來是我等榮幸。」道不孤面露困惑:「就是這『不請』……請問尊者何出此言?我天道盟廣發邀約,須彌山也應當是遞了帖子過去的。」
「是這樣麼?貧僧與同門都未曾聽說過有天道盟的帖子送入須彌山。」
慈航神情嚴肅,他微蹙著眉,像是在思考天道盟的帖子為何沒有遞到須彌山去。
「這——罷了。須彌山沒有收到帖子定是我天道盟弟子的疏失。道不孤日後定會給尊者一個交待。」道不孤說著朝慈航拱了拱手:「今日煩請尊者見諒。」
慈航右手立掌,只一頷首以示理解,跟著便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道:「貧僧此來是有要事相告,煩請道盟主與上清真人與貧僧走上一趟。貧僧時間不多,箇中原因恕貧僧無法現在相告。」
「這……」
道不孤與上清真人對視一眼。兩人並未多做計較,很快先後點頭,跟上了慈航的腳步。
覆蓋在天臨山山頂上的光蓋正肉眼可見的慢慢縮小,變弱。與此相對的是光蓋覆蓋不到的黑暗裡,雨勢更大了。先前還是白色的奔雷此時已匯聚成奔流不息的青色蛟龍遊躥在光蓋周圍,時不時就向著光蓋裡頭探出頭尾。
「真人、道盟主,實不相瞞,貧僧此次前來是為向兩位透露天道。」
「「!」」
慈航的話讓上清真人悚然一驚,道不孤也是一臉訝然錯愕。
前頭的慈航微微仰首。他此話一出,天臨山山頂上的光蓋便被奔雷青蛟一口咬下一塊兒來。
不斷向手中佛珠灌注佛氣與修為,籠罩在慈航周身的梵唱節奏快了不止一拍,而慈航捻著佛珠的動作也更為用力。
被奔雷青蛟咬下一塊兒的光蓋縮小的一圈兒,不過似乎變得更堅硬了。盤踞在其上的奔雷青蛟莫說是要再咬它第二口,直接一觸及光蓋釋放出的明光就炸成了幾段。
光蓋之下,縱使天臨山上無風無雨,風雨飄搖的味道還是從周圍傳來。
慈航眉目堅毅,神情更是堅定,他撥著佛珠,肅聲道:「真人,請您為貧僧與道盟主做個見證。」
上清真人一手捋著鬍鬚,一手背在身後。
見證?什麼見證?
慈航尊者這樣的佛國巨擘,於品於行都有的是人信他,他有什麼必要請自己來為他做個見證?道不孤亦是如此。名震天下的天下正道之首,他說誰是正誰就是正,他說誰是邪誰就是邪,哪裡需要他人做什麼見證?
上清真人這麼想著,他的困惑卻在下一秒得到了解答。
「道盟主,請撤銷天道盟對媚宗以及媚宗女修發出的懸賞榜。」
望著慈航,道不孤沒有馬上回答「不」。他黑眸深深,沉吟片刻:「……道不孤能否問尊者一句:『為何』?」
天臨山上的光蓋雖強,可那斷成幾節的奔雷青蛟從斷裂的部位重新生出五、六個頭來。頓時一條奔雷青蛟成了成了好幾條奔雷青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