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就要死了呢。」
漂浮在鏡湖之上,拿右手食指在慈航的胸口上絞了一縷紅髮,謝薇慢慢地賞玩著慈航的頭髮。
「是啊。」
謝薇右手沒空,慈航便握住謝薇的左手,跟著鬆開手掌,手指探入謝薇的指縫之中。
「與貧僧一起死在此處,謝施主會後悔麼?」
被那聲「謝施主」叫得有點鬱悶,謝薇撇撇嘴,還了一句:「……大師才是。按照原定計劃,你本不該死在這裡的。」
「哦?按照『原定計劃』?」
被慈航的目光刺痛了良心,謝薇扭過頭去,低聲為自己開脫:「我這不是為大師好嘛。……既然我都是要死遁的,那我當然應該在死遁之前物盡其用,先幫大師洗掉身上的汙名。」
「物盡其用?死遁?」
握著謝薇的手緊了緊。
「施主在說誰是物?施主又何必騙貧僧?你分明早就不想活了。『能活下來是運氣,不能活也無所謂』。施主不就是這麼想著,抱了魚死網破的心?」
謝薇的手被握得有些疼。可就是這一分疼痛也讓她憐惜不已。
她知道自己傷了面前人的心。
「我……不能說自己沒想過我直接死個乾淨也好。」
湊過去吻吻慈航的唇,謝薇真心誠意道:「但是大師,請你相信我。這次我確實沒想過要死。我想活。我想和大師……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正是因為有這份想活的信念,謝薇才能不因恐懼而躊躇,拿出勇氣去面對囚禁了她兩世、折磨了她兩世的思親。
「不管你是誰,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樣的來歷,心中是不是隻有神佛。我——」
「都喜歡你,想與你一起。」
「至死不渝。」
慈航嘆了口氣。
他那長長的嘆氣音讓謝薇心臟一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表錯了情,亦或是「喜歡」這個字眼在慈航聽來過於孟浪。
……可他們都要死了。就算她孟浪些又有何妨?她不想死了還留遺憾。
「貧僧曾以為諸天神佛會渡我,未想今日才知施主便是貧僧的彼岸。」
「貧僧——」
慈和的眉目間帶著謝薇熟悉的清潤,不曾說過情話的嘴微微翕闔。謝薇只來得及聽到個開頭,跟著就不得不脫離了識海之境。
就在第二層金剛不破陣粉碎的這個瞬間,慈航與謝薇十指交握,佛者的笑容倒映在謝薇瞳孔深處。
沒有遺憾,沒有後悔。
就是粉身碎骨,靈魂也要相擁永恆。
「活活活……看來是趕上了呀。」
「「!」」
同時循著聲音看去,謝薇與慈航異口同聲:
「師父!」
「前輩!?」
越眾而出,被滅天破地陣所釋放出的無數青白光芒不斷擊中的那個矮小人影不是須菩提又是誰?
只是那個矮小的人影越是被那青白光芒擊中,越是身姿挺拔,行止風度——應該是燈枯油盡的須菩提雙掌一拍合十,周身出現無數裂縫,而滅天破地陣所釋放出的青白光芒竟紛紛被彈射開來,夷平了須彌山周圍卻沒能再殺哪怕只是一個修士。
上清真人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不想他剛閉上眼睛就被人隨手一捻,拉出了光之洪流。
先前還護著須菩提以及須彌山佛弟子們的鳩蘭夜等人愕然失語,只見生命之火猶如風中殘燭的須菩提飛入滅天破地陣中,待滅天破地陣的青白光芒盡數打偏之後,一大耳垂、大眼睛、大腦袋的青年佛修如同剛沐浴過一般神清氣爽地出現在了須菩提消失的位置上,其言行還彷彿認識始源天尊。
「須——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