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焦順聽完前因後果,立刻抓到了事情的重點:“你也是湖塗,她早先任你拿捏,是因為有賈赦從旁威懾,如今賈赦已死,你的顧忌反在她之上,她自然不肯再對你百依百順。”
王熙鳳也是當局者迷,一聽焦順點撥登時茅塞頓開。
當初婆媳兩個雖都是偷腥的貓兒,但賈赦對邢氏的威懾力,顯然遠在賈璉對王熙鳳的威懾力之上,再加上焦順暗裡給兩人定了主次,所以邢氏才會認她拿捏指使。
但現如今賈赦已然身死不說,王熙鳳在賈赦被殺一事當中所扮演的角色,又明顯大於邢氏。
如此一來,雙方的把柄雖都有所上升,但卻是強弱易主。
所以邢氏才敢悍然發難,意圖重奪東跨院的掌控權。
想通了這一節,王熙鳳不由咬牙恨道:“早知如此,當日合該送她一道歸……”
說到半截,她自知失言,又急忙住口——悶殺賈赦的事情,她們幾個都是對天發過毒誓的,任誰都不能外洩。
“你說什麼?”
焦順隱約把握到了什麼,想要追問究竟,王熙鳳卻忙岔開話題道:“沒什麼,如今老爺病倒了,我孃家的事情可該如何是好?你可不能再袖手旁觀……”
說著,她忽然警惕的倒退兩步,憤憤道:“你今兒可別想再堵我的嘴!”
“瞧你說的,這也不是堵嘴的地方啊。”
焦順攤著手一臉無辜的樣子,旋即又道:“這事兒我一時也沒個章程,還是等見了你們太太再說吧。”
雖然王夫人也盼著他能出手相助,但姑侄兩個彼此各有忌憚,反倒沒辦法使出渾身解數。
但王熙鳳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道理?
正準備不管不顧的上前死纏爛打,不遠處望風的平兒忽然道:“奶奶,三姑娘來了!”
王熙鳳只得暫時偃旗息鼓,丹鳳眼狠狠剜了焦順一眼,再次往後退了半步。
不多時,就見探春領著侍書風風火火而來,先衝著焦順施了一禮,旋即卻把注意力放在了王熙鳳身上:“鳳姐姐可曾和大太太商量出什麼結果來?”
“能有什麼結果?”
王熙鳳恨聲道:“那娼……大太太只說是一時義憤,也沒想到那麼多,如今再想後悔也已經晚了。”
“這麼說,大太太沒有要繼續追究意思囉?”
賈探春聞言卻是面露喜色,當即道:“那就勞煩姐姐去請大太太來,咱們對一對口供,對外只說是為了月例銀子毆鬥……”
“毆鬥?”
“璉二哥上午不就動了手麼?只要闔府眾口一詞,多少總能起些魚目混珠的作用。”探春說著,無奈搖頭道:“若不然落實了守喪期間與庶母通姦的名頭,只怕又是一場滔天大禍!”
王熙鳳雖不在乎賈璉的死活,但探春既然都把話說到這步田地了,也由不得她不答應。
當下暗暗瞪了焦順一眼,自己帶著平兒復去尋邢氏計較。
目送王熙鳳主僕兩個去的遠了,探春回頭掃了侍書一眼,侍書立刻乖巧的退去十來步,遠遠綴在二人身後。
“依我看。”
只聽探春壓著嗓子道:“這回父親病倒實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至少不用再擔心他不慎圈進王家的桉子裡了。”
頓了頓,又道:“焦大哥也千萬保重,莫要因為一己私情壞了大事。”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精明瞭,莫不是被自己開了竅的緣故?
焦順衝她微微頷首,也輕聲道:“娘子放心,為夫心裡頭有數。”
王子騰若是離得近些,譬如在天津衛練兵,焦順說不定還真有保全他的心思。
但王子騰的根基卻是在兩廣,還淨是些水軍,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焦順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