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才發現原來蘇侍郎不聲不響的,竟就給自己寫了一副字。
他連忙上前雙手接過,下意識的念道:“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
聽焦順唸到最後一個字突然卡了殼,蘇侍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這是本朝太祖少年時所做,雖是殘句,氣象卻足。”
焦順:“……”
這夏太祖還真是能薅盡薅,連教員的殘句都不肯放過。
他這裡正感慨著,蘇侍郎卻也不禁嘆道:“太祖真乃一世人傑,惜乎操之過急,偏又英年早逝——正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當今……”
說到這裡,他忽然警醒的收住了話頭,拍著頭失笑道:“老了、老了,講起古來就忘了場合。”
聽蘇侍郎話裡的未盡的意思,顯然是擔心隆源皇帝會步夏太祖的後塵。
當然,這所謂後塵指的是‘操之過急’,但真要把話說全了,再被有心人傳出去,就有詛咒皇帝早死的嫌疑了。
這且不提。
從蘇侍郎賜字的舉動來看,他果然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皇商們本就有意放訊息給工部,蘇侍郎作為工部第一政務官——尚書主抓大方向,左侍郎則是習慣了和光同塵——會提前收到些風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這也愈發讓焦順有了緊迫感。
於是離開蘇侍郎辦公的院子,他回頭就開始命人四下裡散訊息,將自己方才和蘇侍郎的對話,刪減誇大之後傳遍了整個工部。
而千步廊的官衙裡辦什麼事情都拖沓,唯獨這小道訊息從不隔夜,等到下午醉生夢死的保齡侯姍姍而來,鴻臚寺上上下下早都聽聞,保齡侯為了抓侄女婿的壯丁,決議要在鴻臚寺裡一哭二鬧三上吊,不達不目的誓不罷休。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兒,誰肯為此往死裡得罪人?
於是史鼐都沒怎麼費口舌,這件事兒就一路綠燈的報到了內閣裡。
六日後,七月初三。
眼見離著史鼐南下的日子只剩下兩天,焦順眼巴巴的終於還是把調令給盼來了!
雖然上面說的是,擬由工部、戶部各派一名得力主事,前往兩廣一帶釐定關稅。
但經過前面那些鋪墊,工部又有誰不知道這個名額是戴著帽子下來的?
自此,焦順一顆心也終於放到了肚裡,想著這幾日提心吊膽的,該通知的人都還沒通知到,譬如王熙鳳、李紈、尤氏、尤二姐、平兒、鴛鴦、繡橘……
還有誰來著?
反正總要逐個去安撫安撫才好,畢竟自己只是南下暫避一時,又不是run出去就不回來了。
…………
也就在焦順鬆懈下來,開始抓緊時間進行後宮巡禮的同時。
谷鮫
東邊門鋼鐵廠提舉朱濤的焦躁情緒,卻幾乎已經逼近了臨界點。
最近經過司務廳官員細緻的走訪詢問,再加上工讀生出身的書辦們現身說法,鋼鐵廠內部已經安穩了許多,串聯討要工讀名額的事情也少了。
按理說如此一來,朱濤的焦慮應該大幅降低,而不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才對,可無奈他卻有個在禮部做主事的昔日同窗!
他當初之所以把訊息告訴對方,也是出於文人的同仇敵愾心裡,覺得一群匠戶去蒙學裡讀幾天書就能直接選官,簡直是對天下學子士人最大的侮辱——即便大明朝的司禮監,那也是先斷了煩惱根,才爬到讀書人頭上的!
所以朱濤才想借這位昔日同窗之手,給工學添點兒麻煩,最好是徹底取締。
可他沒想到的是,那名喚周隆的同窗聽完由來始末,果然義憤填膺不假,但最後剷除工學的重擔,卻竟又落到了他朱某人肩上!
說是讓朱濤就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