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身後跟著宮人,再次攔住了她,她只能聽著孩子的哭聲一點點遠去,心猶如被鞭子一記又一記地抽打著,痛苦極了。
她緊緊拽著胸前的衣襟,用力閉上眼睛,狠狠咬牙,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眼,仰起頭,望著碧藍的天空,兩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滾落至下巴,滴到石板地上,與之融為一體。
在這座森嚴威懾的紫禁城內,她已流過太多眼淚,下半輩子,她再也不想活得這麼累……也許,為了她的孩子,她要更加堅強、勇敢,主動面對一切危難,掌控自己、別人、所有人的命運!
中秋團圓,六宮各處,皆有美滿。午後的北花園中,孩子們嬉笑追逐,洛敏與玄燁站在亭中,聽著孩子們的笑聲,看著孩子們的身影,緊緊靠在一起。
失去了太皇太后,他們還有皇太后疼愛,有彼此相愛,有對一群同樣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小輩的關愛。
康熙二十七年是缺憾最大的一年,是沉重的一年,但也是圓滿的開始,是愉悅的前兆,他們只需要時間的治癒,在等待中恢復。
揮別沉痛,迎來普天同慶,康熙二十八年的春天,玄燁再次啟鑾南巡,闊別五年,江南好景依舊,只是舊景不再。
玄燁臨閱河工,河道總督再不是五年前的靳輔,而由閩浙總督王新命代之。去年正月,玄燁除卻為皇祖母的喪事而傷心欲絕,更為朝廷大事煩心不已。
監察御史郭琇的兩道上疏,改變了兩個人今後的命運。一道上疏彈劾靳輔治河無績,一道彈劾相國明珠結黨營私、獨攬朝政。
玄燁聽取各方陳述,卻無力做出乾斷,他將靳輔的案子交給九卿會議裁決,最終罷免了靳輔。至於明珠,在接到郭琇的彈劾密摺時,他仰天一陣嗟嘆,不久便任命郭琇為左都御史,在明珠五十三歲的壽宴上,預設他攜帶一份特殊的“禮單”,上門祝壽。
明珠在接到這份“禮單”後,熱鬧非凡的明珠府一瞬間被沉重籠罩,當日的壽星褪去了喜氣神色,慘白著一張臉,雙手垂下,癱倒在了冰涼的石地上。
想他在廟堂之上叱吒風雲大半生,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終究是氣焰過盛,疏於防範,一道彈劾奏章,就將他打入無盡地獄,大半生的“豐功偉績”也毀於一旦。
皇上沒有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那是因為英明神武的皇上對他早有防範,只是沒有證據,如今東風吹來,將他一網打盡!
郭琇奏疏皇帝時,列了明珠十一條大罪狀,皇帝看過後,又在心裡多加了一條,除了他,誰也不知道。
五年前,他南巡至江寧,站在明故宮的城牆上,那兩隻高飛的白鴿並非野禽,而是家養,受過特別訓練,吃的並不是普通飼料,他曾派人秘密徹查飼料來源,又安插眼線於重臣府中,兜兜轉轉,線索最終落到了明珠府上。
抽絲剝繭,細細整理來龍去脈,玄燁恍然大悟:朝中大臣結黨營私,排陷異己,明珠憑藉他這個皇帝的信任,勢焰燻灼,輝赫萬里,更因他的親人身在後宮,便有意唆使大阿哥奪嫡,光這一條,就已經罪無可恕!
幸得大阿哥與惠妃明白事理,即便有可能參與其中,但經懸崖勒馬,總算沒能釀成大錯,玄燁對此並未追究責任。可是,即便明珠曾功勳顯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玄燁不忍心誅殺功臣,唯有將其罷官,拆其黨派,抄他家財。
明珠倒了,他的大兒子納蘭容若於康熙二十四年病逝了,當年那幫反清賊匪,也在明珠的供詞中,找到了……幽禁明珠的後兩天,京師的西四牌樓下,又多了一縷亡魂。
這一切,洛敏渾然不知,相關的檔案及奏摺,玄燁全都毀了,任何對她不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