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刑部公廨,才問梁心銘:“怎不審了?聽他話定有陰謀。”他恨不能即刻逼林子程招供,問出他們將對梁心銘用什麼陰謀。
梁心銘解釋道:“現在問他也不會說。對這種人,施展酷刑無用,攻心為上。學生剛才那番話已讓他不安了,再這樣不眠不休地關他一天一夜,再審,可事半功倍。”
趙子儀問:“那大人真要剮了林千梓?”
梁心銘搖頭道:“她不怕疼,本官還嫌麻煩呢。”
趙子儀笑了,他就知道是這樣。
梁心銘又安慰王亨:“恩師不必擔心。咱們又不是沒經歷過陰謀,不一直從陰謀詭計中趟過來的嗎。”
王亨瞄一眼她腹部,心想:從前是從前,現在你懷著身子,我怎敢大意?這話他沒說出來。他想自己應該比梁心銘更冷靜才對,做萬全準備,不惜一切庇護她。
他便笑道:“也是。先等著吧。也不用守在這裡等,大半夜出來的,你也該回家了。雲兒回來了呢。”
梁心銘笑道:“正是呢。”
她先在林子程面前打個底、下了餌,然後才好放心地回家和妻子女兒團聚,時候到了再來收網。
於是,王亨叫來屬下,安排交代一番,才和她出了刑部去京都府衙,依舊是趙子儀帶龍隱衛護從。
至京都府衙外,透過大門,只見裡面一片燈火通明,直通入儀門深處。大門口有衙役值守,看見梁心銘和王亨驚喜大叫“大人回來了!”裡面人聽了,不是跑出來迎接,而是轉身一溜煙往裡跑,邊跑邊喊“大人回來了!”從儀門、大堂、二堂、三堂層層遞進去,一直傳到後宅。
卿陌和丁丁正在裡面同府衙的屬官們說話,有府堂的典史、各房經承、經歷司的李經歷、照磨所的於照磨、司獄司的王司獄等,一面熟悉京都府衙人事,一面等梁心銘,聽見大人回來了,急忙和眾人迎出來。
回京這一路上,少年少女們很頹廢。梁心銘去了,他們沒了指望,前途渺茫,再沒有之前的滿腔熱血。他們年少純良,做不出背棄惠娘母女的舉動,也裝不出以前的積極奮進,私心裡,將希望寄託在朝雲身上。他們想,東方傾墨已經收了姑娘做弟子,王亨又那麼疼姑娘,再等幾年,定會幫她尋一門好親事,他們或許有出頭之日。
然到底不比梁心銘在的時候。
誰知梁心銘竟還活著,又升官了,他們怎不高興?到京都府衙,惠娘在後宅一坐鎮,丫鬟和少年護衛們無需分派,便按照之前各人的職責分頭忙碌起來:安置行裝、交接內宅人事、熟悉京都府衙的衙門人事和公務……直忙到天黑,歡喜早備下酒宴,就等梁心銘回來。
等到天黑,朝雲肚子都等餓了,歡喜便盛了一碗湯讓她先吃,墊個底兒。正吃著,就聽外面喊“大人回來了”,朝雲將勺子一丟道:“我去瞧瞧。”撒腿就往外跑。
瓔珞和扣兒忙追出去了。
惠娘要叫住,人早跑沒影了,忍不住向櫻桃等女抱怨道:“都是她爹縱的,姑娘家這麼不穩重。”
櫻桃忙笑道:“姑娘是去接大人,又不是玩。”
卿陌等人一直迎出儀門,眾屬官見梁心銘和王亨斗篷下的紫袍,目光大亮。他們也聽說梁心銘升為左都御史,還半信半疑,眼下見了紫袍官服,才信真了。也不知還能在這京都知府任上待多久?於是忙忙上前奉承問安、道辛苦,雖好奇,卻不敢打聽宮裡發生什麼事。
梁心銘明白他們心思,從容寒暄,雖未細說內情,這份鎮定讓他們吃了定心丸。她先謝諸位惦記,然後令他們各自回家歇息,明早來衙門,她有事分派。
眾人不敢打擾,紛紛告辭。
梁心銘這才和王亨往後宅來。
丁丁興奮道:“大人,師傅,屬下日夜思念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