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銘躬身道:“恩師教訓的是。”
若是別人說她,她定要在心裡罵“站著說話不腰疼”。可這話是王亨說的,因為心疼她,她當然不怪。
王亨見她這樣,待要再說兩句,又不忍,惠娘小產她本就很難受了,再說恐她更難受,便把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他高聲吩咐一安準備筆墨。
梁心銘不知他要幹什麼,等一安將筆墨擺好,便主動替他研墨,若非她此刻形象狼狽,便有些紅袖添香的味道。
王亨拿起筆,作起畫來。
梁心銘站在一旁觀看,一面體貼地用摺扇輕輕幫他扇著,暗想:“還真有雅興。畫什麼呢?”
王亨感到輕柔的涼風從側面拂過,身體清涼,心情也清涼,道:“站著不累嗎?坐下,我這還有好一會畫呢。”
梁心銘忙拖過椅子來坐下,看著他畫。看了半天,等畫的輪廓初步顯現,便感到不對:這背景,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等等,這畫的人是誰?
她問:“恩師這畫的是誰?”
不知不覺,手上停止扇動。
王亨頭也不抬道:“你自己不會看嗎?”一面繼續作畫,一面又道:“熱,幫我扇扇。”
梁心銘只得繼續幫他扇。
第236章 她不是獅子是饕餮
等他畫完大半,她也看出來了:畫的背景就是燒燬的潛縣縣衙,一片廢墟,主要人物就是她,正在廢墟上辦公。
她忙問:“恩師畫這個做什麼?”
王亨不作聲,只顧埋頭作畫。
梁心銘只好等他畫完再說。
等畫完,王亨把筆一擱,往椅子裡一坐,見她伸長脖子看畫,也不幫他扇了,便奪過扇子幫她扇起來。
梁心銘看著形象逼真的畫面,畫中的她就像個小吏似得,還是個瘦弱狼狽的小吏,哪有一點父母官的風采。她追問道:“恩師畫這個做什麼?”難道要當史料儲存?
王亨瞅著她道:“你如此勤勉,卻好比‘錦衣夜行’,外人都不知道。為師要把這副畫送去京城,好叫皇上知曉:新科狀元梁心銘,上任三月差點活活累死!”
梁心銘失聲道:“不行!”
王亨道:“為何不行?”
梁心銘道:“學生這副樣子……”實在狼狽,雖然能博取同情心,也有損她的威嚴和形象。
王亨道:“怕丟人?那還把自己弄成這樣?”
梁心銘無奈道:“學生也不想啊。”
這鬼地方,交通閉塞,她不過是從潛縣到六安府,再從六安府到徽州府,若在前世開車或者坐火車,頂多一天能跑個來回了,可在這古代,她騎馬騎得差點吐了。
王亨道:“不然你這工夫不是白做了。”見畫乾透了,便捲了起來,打定主意要送回京城給靖康帝看。
梁心銘心想,天地良心,她為百姓辦事的心是真真的,並非圖虛名,用苦肉計也是想多劃拉點賑災銀子。不過為長遠計,犧牲形象能打動皇帝,也算值得。
她便不再阻攔他。
王亨收好了畫,又不滿地看著她道:“你是縣令,怎麼能隨便什麼人的衣裳都穿呢?這衣服誰的?”
梁心銘道:“趙大哥的。”
王亨一聽是趙子儀的,不好詆譭,只道:“子儀的身形比你高大許多,他的衣服你穿不合適。”
要穿也該穿他的。
他便對外叫道:“一安。”
一安應聲跑進來。
王亨道:“把我的便服都拿來。”
一安道:“是,大爺。”
轉身去了,少時抱了一大摞衣服過來,件件光華燦爛、刺繡精美,都擺在榻上。
王亨對梁心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