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出了洛陽,並且遇到了周賜。隨即周賜為設計,讓平陽假扮成蘇恆,率區區一萬五千人,作出西征軍回援的假象。我這邊也安排了暴動相策應,內外夾擊,終於將楊清逼退。
解了洛陽之圍,周賜入城,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提了一隻大雁來蕭王府。
時至今日,每每想起我竟然命紅葉將那隻大雁煮了做菜,就懊悔不已。
紅葉是個很本分的人,亂世終結了,便甘於平庸‐‐這點倒是沈家一貫的作風。就像父親當年貴為一郡之長,豪強逐鹿時,他也只想著守住邯鄲一方平安,非到了萬不得已時才答應了蘇恆的提親。就像哥哥,妹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他也只想著當好他的大農令,勤心輔佐蘇恆。就像我,非得被人逼得自殺了,才知道愛情、夫君都是靠不住的。
不過,周賜跟蘇恆終究是不同的。紅葉若跟了他,想必也算得其所哉了。
眼看著天光向晚,周賜和蘇恆那邊卻還沒有節制的意思。一罈子不夠,又開了椒房殿的私窖。中間又把韶兒叫去。
第三度來索酒的時候,天光已暗,長庚西起,竟臨近了晚膳時分。
縱然我再怎麼打算諛順著蘇恆,到這一步也有些過了。只能嘆了口氣,無奈的起身,帶了紅葉前去。
兩個人居然都沒有醉,眸清神明,從容笑談。周賜坐在雕欄上,背倚著石柱。蘇恆倒是舒服的靠在榻上,黑髮垂落,單手支頤,饒有興致的笑聽著。韶兒正俯在他懷裡睡覺,他單手攬住了,很有慈父風範。
我和紅葉上去時,周賜已遠遠的瞟見。只笑著起身,對我垂首行禮。
蘇恆把玩著手裡的空杯子,垂了長睫,抬眼時眸光便有些瀲灩酒意‐‐想來還是有些心虛的。
我說:&ldo;紅葉,為周常侍斟一杯酒。&rdo;
紅葉便奉酒上去,周賜默然接了,一飲而盡。目光避開紅葉,將杯子還回去,道:&ldo;謝嫂夫人賜酒。&rdo;
他至今也還是叫我&ldo;嫂夫人&rdo;,反倒教我不好跟他生氣了。
便轉向蘇恆,道:&ldo;陛下與周常侍好雅興。只是天色已黑,臣妾未備好夜間的酒餚,只怕不能使陛下賓主盡歡了。&rdo;
蘇恆依舊默然不語。只輕輕的把韶兒推醒了。
韶兒想必睡得舒服,抬眼看了看蘇恆,對上他的眼神才知道是我找過來了,回過頭便伸手道:&ldo;娘,抱。&rdo;
我便把韶兒接到懷裡。
周賜眸子裡似乎有些輕笑,道:&ldo;酒以成禮,不繼以y。今日已飲足了,臣不敢再叨擾。就此告辭。&rdo;
他對蘇恆行過禮,又向我和韶兒行禮。韶兒也點點頭,道:&ldo;周師父好走。&rdo;
周賜也笑道:&ldo;小殿下留步。&rdo;
我便愣了一愣,望向蘇恆。蘇恆平淡如初,眼角低垂,長睫在暗夜裡尤其清晰。
只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天色就已經黑透了。
用過晚膳,一切如常。
我有心問問周賜的事,怎麼韶兒忽然就叫他&ldo;師父&rdo;了。回了寢殿,尚不及開口,蘇恆卻忽然將眾人都遣退了。
燭火蓽撥燃燒。飲酒的時候,他的頭髮就已經散開了,此刻緞子般映著光火,一瀉如瀑。眉眼越顯得精緻俊秀。
&ldo;那一日我並沒有跟周賜去喝酒。&rdo;他這麼開口。
我垂首不語。
他便接著說,&ldo;我去了湯泉宮,探視母后。因母后夜裡又犯了咳嗽,我走不開,便留了一夜……你,你不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