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抬起眼眸,平靜從容對上江歲寧的雙眼。
這輩子受到的恥辱也不止今天這一遭。
只不過是道個歉,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稚用力掐緊了掌心,壓下心底的酸澀,雲淡風輕同江歲寧說了抱歉兩個字。
說完她就沉默了下來。
江稚只能表現得不痛不癢,不在意這種羞辱。
江歲寧一直都很聰明,她破涕為笑,“好啦好啦,這怎麼能怪江秘書,是我非要問她,你們讓她給我道歉,反而顯得我咄咄逼人、小肚雞腸了!”
江歲寧看著寬容大度,好似半點都不在乎剛才發生的事情。
盛西周略有些失神望著江歲寧臉上的笑,他喜歡見她笑,覺得熟悉、覺得親切,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盛西周給她遞了個塊乾淨的手帕:“把臉上的淚痕擦擦再笑。”
江歲寧毫不客氣接過他遞來的帕子,明目張膽直呼他的名字,親暱熟稔,和別人都一樣,“盛西周,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板著張臉啊?別人看見都會害怕的。”
她接著嘀嘀咕咕:“你得像我一樣,多笑笑,這樣才顯得燦爛,長得這麼好看,不要白白浪費這張臉啊。”
盛西周對她總是有求必應,扯起了個笑,“可以了嗎?”
江歲寧勉強道:“還行吧。”
盛西周不喜歡笑,這世上也沒什麼值得讓他覺得高興的事情。
他天生就是該活在陰暗的角落裡。
只要她活在光裡就夠了。
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
盛西周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是為江歲寧而生的。
沈律言雙手插兜,冷眼看著他們兩個,“你們兩個聊夠了嗎?”
江歲寧仰著臉,“沒有呢。”
她氣他:“沈律言,你是不是吃醋了?”
沈律言無聲抿直了唇瓣,一言不發。
江歲寧勾唇,她的確是故意的。
天真、活潑、開朗這些特質都是能裝出來的。
沈律言喜歡如小太陽燦爛耀眼的女孩,她可以演。
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總是更寬容。
哪怕看得出是演戲,也不會很在意。
江稚在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存在感,她很安靜,哪怕她現在就站在沈律言的身邊,也還是和很多年前一樣,是他和江歲寧故事裡的旁觀者。
“好吧,你別這樣看著我,你沒吃醋,行了吧?”江歲寧沒有江稚漂亮,但是她很愛笑,尤其是她笑起來特別甜,非常招人喜歡。
江歲寧主動提起來:“現在時間還早,不然去我家坐坐。”
盛西周自然不會反對。
沈律言接下來也沒什麼事,思索片刻,點了頭。
江歲寧笑盈盈的眼睛望向了江稚,“江秘書,你去嗎?”
沈律言擅自幫她回答:“她也一起。”
江歲寧盯著江稚的臉,笑意越來越冷,“挺好的,來者都是客。”
江稚有好幾年沒有回過這個家。
這套熟悉的房子已經有點面目全非。
後院的花房早就被拆除。
院子裡養了兩條狗,叫聲兇猛。
江稚從小就怕狗,她默默走到另一邊,下意識離狗叫聲傳來的方向遠遠的。
她握緊拳頭,繃緊精神,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客廳還是那個客廳,裝修沒什麼變化。
只是曾經擺在書架上的相框全都換成了江歲寧和顏瑤的合照。
江歲寧從冰箱裡拿了兩瓶紅酒,“家裡只有酒了。”
江稚望著被推到眼前的酒杯,默默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