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峰見兩人滿面不解的樣子,解釋道:“我輩修道之人,少在塵世往來,就是偶然遊戲人間,也多行法遮蔽痕跡,以免惹上塵牽,耽誤修為,此中牽扯甚廣,現在我饒舌,你們也不明白,等機緣一到,你們自然也就明白了。我因此時需借你們身中異寶一用,所以來得突然,還望兩位小友見諒。”
昭華想也不想,就從頸中取下那塊朱雀玉佩,遞了過去。沈半峰取在手中,翻了兩翻,嘆息道:“玄天至寶,太陰朱雀,果然是此物!”說完望了昭華一眼,沉吟一下,道:“請姑娘背過身去,等下我運用此寶,解去身上的諸天禁制,頗多失禮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昭華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過身去,直生悶氣,眼光過處,只見船頭盆邊零零落落散放著一圈碎紙剪成的山石草木,多半芝麻大小,山巒崖峨之類,最大的也只兩三寸。盆水中按七星方位插著七支點燃棒香,立水不倒。那五隻小船用竹葉製成,大才半指,槳舵蒿櫓,具體而微,凡是船上用的東西無一不備。
盆中之水乍看無奇,細一注視,竟似波濤浩瀚,深不可測;左右兩側並還有舟船虛影,緩緩駛行。帆桅人物,歷歷可睹,雲影天光,上下相涵,舟船虛影風帆上依稀可辨出一個黑色的“夏”字。
沈半峰解去身上的短衫,露出一身枯黃的肌膚,羅衍望了他身中一眼,見不到任何奇異的地方,心中正在不解,只見沈半峰將手中的朱雀玉佩在身中擦了一擦,青光閃了一閃,身上立刻多出了一根青光閃閃拇指粗細的鎖鏈,從琵琶骨中穿了過去,長蛟也似糾結全身,凡是關節處全都盤有一匝。
老人張口一噴,一團白氣直透到漆黑的朱雀玉佩上,一道硃紅色的光華從玉佩中升了起來,手掌一翻,朝那細鎖鏈上照去,光華所到,青光立刻由青轉紅,眨眼冒起五顏六色的火花,順著鎖鏈燒去,火花過處,鎖鏈隨燒隨盡,毫無痕跡。頃刻之間,老人身中鎖鏈全數燒了個乾淨,白光一閃,衣物重新穿回了身中,這才長聲笑道:“困我多年的累贅,終於除了個乾淨,我真是欣喜異常,欣喜異常!”
昭華聽他口氣好似已經完事,連忙轉過身來,沈半峰先將手中朱雀玉佩遞還過去,長長作了一揖,道:“姑娘大恩,我無以為報,就請受我一禮吧!”
昭華連忙讓在一旁,道:“老仙長何須多禮!小女子愧不敢當!”
沈半峰立起身來,抬頭望了西邊一眼,正色道:“我既然受小姑娘借寶之恩,也該將來歷相告,我今日本是應一仇家對頭之約,了卻百年前的恩怨,不意遇到了小姑娘與這小娃,承蒙借玄天至寶,解去了我身上的師門禁制,不僅免去當前一劫,而且更能重返師門,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現在我仇家將至,小姑娘要是害怕,那我就先送小姑娘到安全之所;要是小姑娘好奇,想見識見識,就得依照我的安排,不可出聲。”
昭華一聽,連忙道:“馨兒見識見識,願聽沈仙長安排。”沈半峰眼光一轉,望向羅衍。羅衍忙道:“一切聽老仙長安排!”
沈半峰笑道:“既然你們都願留下,那我就現醜了。”說完將手朝水中一指,船沉入江心深處,相隔水面好幾丈,船身上升起一片青光,宛如一個玻璃罩,將船罩住,宛如晶牆壁立,江水只管滾滾而去,但一絲也衝不進來,皓月當空,銀光直射下來,照見水中大小遊魚,活靈活現,游魚貝殼,往來遊行,殊形異態,甚是好看。
沈半峰見兩小面露驚容,笑道:“此乃旁門小術,非仙家正宗傳授,要是我那幾位同門在側,不要說舟行水中,就是將此船飛出雲霄之外,也是舉手之勞。我原來本身功行,皆被我身中的那根七情鏈鎖住,十成中施展不出一成,現在此鏈一去,法力雖然未說全數還原,但也恢復大半,不怕我那仇敵了,所以才敢將你們留下觀戰,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