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轉身離開,一聲嘆息裡滿是對兒子的失望。
在母親的阻撓下,种放不得不拒絕了朝廷的召見。
但他人雖在終南,心卻早已飛到了外面的世界。
種母做得更絕,她甚至焚燬了种放的筆墨,說既然是隱士,一天擺弄這勞什子作甚?學生也別收了,就是因為教書才把名聲傳到了山外。
為了避世,種母讓种放把家搬到了更偏遠的深山。
沒有了束脩,种放的物質生活更為清苦,六年後母親逝世時,他連買棺材的錢都沒有,傳到朝廷更是被傳為佳話,讓皇帝對種大隱士更加神往。
母親逝世前和种放進行了一次長談,說我死後你自己的路就在你的前方,是要留一世清名,還是要半世富貴,你自己選擇吧。
無論哪一種選擇,母親都為他做了最好的鋪墊。
一個偉大而睿智的母親。
种放沒有猶豫,母親一死,他立即出山終南,開始結交各種顯貴名士,對各種國家大事也十分關心。吟詩作賦也不再是山高水長,“胡雛負聖恩,聖主恥干戈”這樣應時應景的政治打油詩也傳到了宋真宗趙恆耳中,把馬屁拍到了點子上。
鹹平五年(公元1002年),种放終於走上了崇政殿,他一路走來的道路被後世概括成一個專有名詞——“終南捷徑”。
此後的日子風光無比,種隱士的官一升再升,一直做到了副部級(工部侍郎),並且與其他的員工不一樣,他在趙氏帝國公司不用打卡上班,皇帝給了他在終南山做SOHO一族的權力,他只需要隔上幾個月去一次開封,和皇帝坐而論道,就可以領走工資和皇帝發的厚厚的紅包。這樣的日子羨殺了那些清早就必須在崇政殿前排隊等候的官員們。
就在這樣的生活中,种放慢慢地忘記了自己是誰。
他開始在豐鎬等地廣置田產(租子收得比黃世仁還狠),聲色犬馬,放任其家人欺壓百姓,種隱士變成了種霸天。
就是對朝中的高官,种放也不放在眼裡,自我膨脹到了極點。
一次,种放從開封回到終南山,當地的父母官長安知州王嗣宗帶著長安通判以下的官員前去拜謁种放,種隱士的官架子擺得比誰都高,當王知州以外的其他官員下拜時,种放只不過擺擺手鼻子哼哼一下,隨意點了點頭。
當時就把王嗣宗給惹毛了。王嗣宗誰啊?宋太祖開寶八年(公元975年)的科舉選秀狀元郎,三朝元老,歷來以雷厲風行、敢講敢做著稱,要不是他管不住自己那張嘴,早就出相入閣了,不至於到今天還做長安知州這樣的鳥官了。
一個臭道士在我面前擺什麼譜,當時王嗣宗很生氣。
後來种放的侄子(應該不是種世衡)出來拜謁老王時,王嗣宗也效法种放,做得更過分,手都沒擺,坐在座位上也來個鼻子哼哼。
种放立即怒形於色,和王嗣宗死磕上了。
種:我侄子來拜謁你王大人,你老人家坐在那裡沒什麼表示,也太不禮貌了吧!
王:哎呀,我可是效仿種大人你啊,剛才我看長安全體官員拜謁種大人的時候,你老人家坐在那裡好像也沒什麼表示。我是開寶八年的狀元郎,你侄子不過是一介白丁,我坐著受他一拜也不過分。
種:什麼狀元郎!還不是靠打架打來的。
种放此言一出,席間所有官員臉色均變,王大人平生最忌諱的事就是人家說他是打架狀元——開寶八年科舉選秀總決賽的時候,評委會主席趙匡胤在決定大賽冠軍時,在兩名最優秀選手王嗣宗、趙昌言之間實在難以取捨,趙主席只得用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加賽。加賽的方式是打架,誰的拳頭硬誰當狀元。
一場史無前例的科舉狀元拳擊爭霸賽在王嗣宗和趙昌言之間展開,最後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