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她終於忍不住問:“你要在這裡待多久?”
他淡淡一笑,彷彿聽到了很孩子氣的話:“這裡本就是我房間。你和我的。”
這尋常的一句話,卻讓她的臉色瞬間蒼白。
這句話意味著,他根本不打算離開。
那她怎麼辦?她櫃子裡那個人該怎麼辦?
然而,她又有什麼理由趕他走?不要說她現在心中有鬼,根本不敢對他有半分觸怒。就算平時,這是他和她的婚房,不要說只是坐在這裡,就算要留宿,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看著他平靜的目光,她心中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升起。
她強烈地感到,眼前這個男子,必定是已洞曉了一切。
那麼,他為什麼還不發作?為什麼還不痛斥、責罵甚至殺死自己?
為什麼?僅僅是為了玩一場凌虐獵物的遊戲,慢慢欣賞她惶恐失措的醜態麼?
她霍然抬頭,眼中有淚光閃動:“你到底在等什麼?”口氣雖然強硬,卻已毫無底氣,滿是坦白認輸的意味。
他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只若有意若無意看了立櫃一眼。
櫃子深處,彷彿有生澀的響聲傳來,彷彿尖銳的指甲劃過了鏡面。
公主全身一震,連心都要跳了出來,然而,那絲響動又消失了,一切彷彿只是她太過緊張產生的幻覺。
她心驚膽戰地看著卓王孫,他卻一動不動,似乎什麼也沒聽到。
公主的心還沒有平復,又是一聲澀聲傳來。這一次,比上次大聲了許多,也長久了許多。在人的耳膜裡留下刮骨磨牙般的創痛。
公主臉上僅有的血色也隨之消失。她已徹底絕望,不要說卓王孫,就算是一個聾子也該聽到了。
但他卻依舊只是微笑。
公主的心中再度強烈不安起來。她本以為,秘密被揭穿已是最可怕的結局,卻沒想到,他臉上淡淡的笑意竟比這還要可怕一萬倍。
她咬了咬牙,橫下心道:“你,你沒有聽到嗎?”
卓王孫依舊望向遠方,輕描淡寫地道:“聽到什麼也無所謂了,我相信你,裡邊什麼都沒有。”
突然,那聲音化為了連續的悶響,似乎有東西在撞擊著櫃門。
公主禁不住霍然起身。
他輕輕嘆了口氣:“忘了告訴你,此生未了蠱有個特質,一旦被種在血肉之軀上,就與宿主一起,有了唿吸。它唿吸時消耗的空氣遠遠大於宿主本身,當空氣不足時,就會發狂,伸出所有的觸角,拼命探入宿主體內。這些觸角一旦遇到血,會像藤蔓一樣,迅速生長,刺破每一根血管,從血液中掠取養分。”
卓王孫的神色淡淡的,彷彿在說著一件漠不相干的事:〃最後,每一條血管都被纏緊,每一滴血都會被吸乾,而它的宿主,要歷盡凌遲般漫長的痛苦,才會死去。
“變成一具空殼。”
公主怔怔地站在當地,面色如紙,突然,她轉身就要向立櫃跑去。
“站住!”他臉色陡然一冷。
他依舊沒有動,但隨著這兩個字,一股森冷的氣息迅速在房間中蔓延,彷彿這房間裡,亦有一隻無形的蠱蟲,生出無數觸角,鉗住她所有血脈,讓她無法前進哪怕一步。
公主再也顧不得其他,回身跪在他腳下,哭泣道:“是我的錯。你要責罰就責罰我好了。不管怎樣都行。但這個人是無辜的。他只是無意中走錯了……”
彷彿是不願看她聲嘶力竭的樣子,他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
公主惶然抬頭,不知他要做什麼。
他耐心地等待著,臉上始終是溫和的笑意。
公主不得已,只好將手遞了過去,卻被他一把扼住,猛地拖到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