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梔所居住的院子較為偏僻。
謝塵寰到的時候,裡面靜悄悄的,也不見什麼守夜的下人。
唯有絮兒一人守在門外,滿臉寫著焦急。
她一看到謝塵寰,便快步上前,道:
“殿下,小姐回來後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還把我趕了出來,之後,一點動靜都沒了。會不會出什麼事?我好擔心……”
謝塵寰一怔,他看向那緊閉的房門。
突然,他面色變得蒼白。
一絲淺淡的血腥味飄到鼻尖,他一顆心沉沉地墜了下去。
她如此行事,應該是怕自己會壓抑不住本性,傷害絮兒,這才把絮兒趕走,獨自一人關在屋子裡。
可她如今,需要鮮血和殺戮,才能夠短暫地點亮命火,緩解痛苦。
那麼,她一個人待著,會做些什麼。
絮兒從未見過殿下露出這樣的臉色。
整個人像是浸在霜雪之中,冷厲得可怕。
她的心裡也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小姐不會……我去叫人!”
“站住。”
謝塵寰命令道,“守在門口。無論是誰都不要放進來。”
絮兒自然不敢反駁,立刻點頭應是。
少年大步朝著喬梔的房間走去。
他沒費多大力氣,便將門開啟。
屋內昏暗,一個穿著白色襦裙的少女,呆呆地坐在梳妝鏡前,長髮散在後背。
她袖口垂落,掌心之中,被利器劃出了一條傷口,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著。
就算聽見了腳步聲,她也沒有回過頭。
銅鏡裡,少女面板蒼白,沒有半分血色。
嘴唇卻紅潤得過分,玫瑰般嬌豔欲滴。
那唇上染了血,都是她自己的。
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模樣有些可怕,她抬起袖口,細心地擦掉上面的鮮血,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袖口頓時染上血紅,宛若梅花開放。
身後傳來一道輕輕的。
“你不疼嗎?”
喬梔聞言,僵硬地回過頭來,臉龐沐浴在月光中。
月涼如水,傾灑在她長長的眼睫上,她的眼睛睜得極大,裡面卻一滴淚也沒有。
空蕩蕩的可怕。
她聲音低得可憐,“是啊,我應該疼啊。”
“可是,我不疼,我感覺不到疼痛了……”
她看著他,呢喃夢囈般說:“七郎,我已經,不算是人了。”
她沒有未來了。
從前她多麼珍惜和寶貴自己的身體,脖子上的傷被治好後,衝他笑眼彎彎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可是如今。
少年的心泛起一陣淺淺的疼痛,他走上前,垂眸,將那隻受傷的手,用手帕細心包紮起來。
“是我食言了。”他低聲說。
明明聽見了她的祈
禱,卻沒有出現在她身邊。
喬梔突然綻開一個笑容,好整以暇地望著他:“神官大人,看著我這樣,不替天行道嗎?”
他一頓。
“肆意傷害你所愛的世人,我與邪魔、與偃師玉有什麼區別?”
“那不是你的本意。”
喬梔平靜地看著他:“那怎樣才算是我的本意?剛才,你全都看到了不是嗎?我就是想殺人,不是聞鳶,也會是別人。”
她挑起嘴角:“既然在你的眼中,她聞鳶不過是一隻螞蟻,那,我碾死一兩隻螞蟻,又有何不可,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呢?”
喬梔認真想過了,聞鳶獻身於偃師玉,萬鬼深淵那些事,說不定就是這對狗男女的一場陰謀。
她聞鳶心懷不軌,出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