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可稱作椅子,父親叫做車,二者合稱就是輪椅。
我的輪椅,就是我最愛的家人。
高一的時候,妹妹在醫院走廊看見並排擺放的輪椅,想要坐上去玩耍時,媽媽阻止她說:“不可以坐輪椅玩!輪椅是提供給身體不方便的人坐的。”
迄今為止,這些話我都沒有忘記。
我不禁將《夜和霧》(德國集中營的體驗記錄)中奧斯維辛集中營的人們和身為殘障人士的自己聯想在一起,因為我們的心情都是逐漸變得麻木,很相像……
殘障夥伴
“蒲公英之會”是一個殘障人士的社團,他們今天帶我到一間叫做“巴洛克”的西餐廳,裡面放有一架古典鋼琴。當我說“下次想請你彈琴”時,山口小姐咯咯笑了起來。
我們後來又去了純子家,雖然她的耳朵聽不見,但卻可以用手語愉快地聊天。
純子的臉部表情總是很可愛。
而她的媽媽,感覺也很像我自己的媽媽。
我學會了一點手語,但還想更上一層樓,和純子成為知心的朋友。
和這些夥伴們愉快地待在一起讓我感到很高興,他們也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比如我們雖然身為殘障人士,但不能總是畏縮不前,這樣是永遠無法改變自己的;
我們失去了很多的東西,但那已經成為過去,我們能做的,是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事物;
擺正自己的心態,不要總是想著自己有多聰明等等,那樣只會讓自己的心情更加悲慘。
轉學=寄宿生活
滿載著一整車的生活必需品,我正式進入養護學校就讀。其他學生因為新學期剛開始,也都回來上課了。大大的房間像教室那樣一字排開,屋子裡的正中間有走廊,鋪有榻榻米以區分左右。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課桌、壁櫥和檯燈。距離房門最近的地方是我的城堡。
“這些東西暫時派不上用場,所以放上面;日常生活用到的,放在身邊觸手能及的地方。”媽媽邊說邊幫我把起居用品仔細整理了一番。
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幾個女孩子的物品也都是媽媽幫忙整理的。這裡沒有人在意我的存在,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你要儘快忘記東高,早點成為岡養(愛知縣立岡崎養護學校高中部)的學生喔。”鈴木老師對我說。
為了“儘快忘記”,我將東高的校徽和年級徽章統統都取了下來,放入抽屜最深處的地方。
向前邁腿的動作已經越來越困難了,我死命地抓住走廊上的扶手,嘴裡念著:不要怕,不要怕……。
我是不是已經不行了……?這些恐懼的事湧了上來,我的腦子又亂成一團了。
“人類一定可以學會走路!”
B老師的話語到現在還縈繞在我腦海裡。
這句話引起了我的共鳴!我也是這麼想!我要向獨自行走宣戰!向新高山(譯註:即臺灣日據時代玉山的別名。)衝鋒!
我在去教室的途中摔倒了,正在哭泣時正好被A老師撞見,他問:“很難過嗎?”
我回答:“與其說難過,應該是說不甘心吧。”
人類為何會用兩隻腳站立走路呢?
當我看到遠處的朋友快速移動腳步時,心底對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突然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走路這件事,現在對我來說真的是越來越困難了。
我心裡想:來這裡的選擇是正確的。
有時看看窗外正在打棒球的孩子們……
看看走廊上正在和老師玩相撲的小孩……
總是這樣子多愁善感真是可怕,我的心情總會處在不停浮動的狀況下。
雖然自己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