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笑道,說起裴瞻,蕭帝對這個女婿相當滿意,他不但儀表堂堂、氣度不凡,而且待三公主極好,至今也未曾娶妾室,讓他去吳興任職蕭帝也頗為放心。
“臣遵命!”裴蘊謙退過了,也就欣然受恩。
蕭墨琤見這場朝堂之爭在自己的調和下得以暫時息寧,內心也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這口氣還沒松完,一個敦厚低沉卻利落乾脆的聲音給蕭墨琤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御史中丞齊修齡緩緩出列,躬身說道:“陛下。如今戰亂剛平,民生凋敝,也正是重整朝綱之機,臣已經收到不少匿名舉報,東吳數郡均有侵吞民田之事,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貧民百姓苦不堪言哪!”
齊修齡喟嘆了一口氣,斂了斂衣裳跪下道:“陛下,臣懇請陛下下旨。讓廷尉聯合三公曹、二千石曹糾察東吳五郡侵佔民田一事。以正律法,撫安民心!”
齊修齡話音一落,眾臣無不面面相覷,心下駭然。堂下一些心虛之臣已是戰慄不能言。就連蘇維信和謝薈的額間也冒出了一層細汗。蘇謝兩家執掌三吳多年,這種事實在是稀鬆平常。如果真要查,那首當其衝的就是蘇謝兩家了。
官侵民田是歷朝歷代均有之惡習。尤其是出京外任的大臣和大部分地方官們仗著山高皇帝遠私下侵佔民田民宅是極其平常的事,永康和嘉定年間均有大規模的整治,但是終究是虛張聲勢,雷聲大雨點小,稍稍遏制而已,就連皇帝也是睜一眼閉一眼,無可奈何,如今這齊修齡重提舊事,真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
蕭帝聞言臉色一沉,瞳孔一縮,心知這是個難啃的骨頭,雖說這齊修齡是一個忠貞耿直之臣,但他在這年關時節提出來,不得不說他也真是耿直過頭了。蕭帝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齊修齡,往日裡一直讚賞他的浩然正氣,可如今他把這麼個大難題丟給自己,是成心不想讓他過好這個年了。蕭帝越想心中越是怒於齊修齡的單板固執。
而蕭帝遲疑溫怒的神情被謝薈和蘇維信收在了眼裡,蘇維信微微鬆了一口氣,心想蕭帝果然還是不想查。因為這一查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滿朝公卿一定人人自危,而各地方官們若被逼急了更會狗急跳牆,那這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朝堂恐怕也會動盪不安,以蘇維信對蕭帝的瞭解,他斷定蕭帝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
齊修齡久久跪在地上頭也不抬,身也不動。只是靜靜等待蕭帝的態度。
朝堂中也只有三人頗為鎮定,一個是裴蘊,裴家在東吳沒什麼大產業,只在丹陽和武進有幾塊莊子,建了幾套山墅,雖說樓館林竹猶盛,但也是蕭帝所賜,就算遠親子侄們有侵吞者應該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因而心中無憂。另外兩個便是蕭墨珩與蕭墨璕了。蕭墨璕的封地在豫章,他根本不用擔心,而蕭墨珩的封地雖然在會稽,但他絕不會做侵佔民田之事。
他環視了眾臣,嘴角掛著一絲蔑笑,隨即瞅著跪在殿中的齊修齡,心裡暗想,既然江梅已經開了一個頭,那他便接上這個尾。他已得到密報,大燕近年大旱,很多農民顆粒無收,因而在暗地裡預謀南下侵桓,如果不做好萬全的準備,那大桓怎麼抵擋住大燕的百萬鐵騎呢?而眼下大桓國庫空虛,如果不再想著法子那可真是麻煩了,因而必須下狠手從老虎身上扒一層皮。
其實細想來,蕭墨珩也正是想借這個時機整頓內政,清肅朝綱。不過他更知曉這兼併之風相當難治,要想朝中派人去查,也不知道何時是一個盡頭,到時候官官相護也起不到明顯效果,若弄得朝局混亂後果更不堪設想。正因如此,蕭墨珩苦苦思索良久,終於與東方湛想出了一個既能穩住朝局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