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的表情跟堅持喊他叔叔的宣言,讓馮馳一張臉扭曲了一遍又一遍。誰來告訴他,這種又萌又火大的心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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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再來找你嗎?”年依依一臉的渴望,圓滾滾的眼睛像是討食的小動物。
看她這樣子,馮馳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正在天堂與地獄之間遊走,一時半刻居然講不出話來。
正因為他冷著一張臉不講話,折返回來找女兒的歐惠敏以為年依依又給她丟臉了,立刻扯住她的手腕就要走。
“可以再來嗎?”年依依一步三回頭。
“我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居然還想再來?”若不是忌憚著別人在看,歐惠敏絕對會尖叫,而不是像這樣拚命壓低聲音。
她忿忿地將年依依塞進自家轎車的後座,自己才回到副駕駛座上示意年常德開車。
“還想要我們再帶你來?告訴你,門都沒有!”這一次,歐惠敏總算可以放聲尖叫了。
年家的車子就在緊繃的氣氛下緩緩駛離“FORK佛客”餐廳,輪胎在轉彎時壓過了不少從樹上掉下來的香果,汁液四濺,擠出淡淡的花香氣息。
車內,咬著小嘴的年依依一下子沒了聲音,一雙眼睛巴巴地望著窗外那片淡灰色的高牆,沉默地將思緒收藏在長長的眼睫下。
“都是你!要不是你堅持帶那個小雜種出去吃飯,我們會丟這麼大的臉?這下好了吧!今天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我們還要不要做人?!”
“你也同意帶她出去的啊!要不是你……”
“我怎麼樣?你一開始不把她帶回來這個家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她媽媽病死了嘛!難道要把她送去孤兒院?”
“她不是本來就在孤兒院?還給人收養了,本來好好的沒你的事,是你硬要去帶她回來的!”
“誰知道那女人有留遺囑,上頭寫了我,人家才隔著半個地球找上門,我能不理嗎?我真要是讓子孫流落在外,傳到本家那些人的耳裡,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
“誰要你偷吃?偷吃也不擦嘴巴,這麼愚蠢,難怪把家產都敗光了,還得要我陪著你出去裝闊!”
“你怎麼又說到這些事情了?”
“好!我不說!我上樓修理那個小雜種總行了吧!”
“媽,難道你還想把人打得進醫院?”
“哼,要不是我把她打得進醫院,她現在會開口講話?不過那個小雜種應該一輩子當啞巴的!”
“她不是啞巴,醫生說她是表達障礙,還是因為三歲的時候被你嚇病的,你忘了嗎?是說你要是能再把她嚇成正常人也算功德一件,乾脆你現在上去再揍她一頓,看她口齒會不會更伶俐一點,能把家裡的情況四處去說給左鄰右舍聽就太好了,你說是不是?”
“年亭亭!”
“好了好了,老婆,現在這麼晚了,說話還是小聲點,要是讓鄰居聽見可就不好了。”
一回家就躲到自己房間的年依依就只聽到這裡,之後她的房門外就歸於一片寂靜了。
她抱著雙膝坐在床鋪上,金棕色的腦袋歪了歪,漂亮的臉蛋上是滿滿的疑惑。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家總是吵吵鬧鬧的?也不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老是叫她小雜種?更不明白為什麼這一家人這麼討厭她,卻還要跟她住在一起、給她飯吃?
不過她最不能明白的,還是她怎麼睡一覺以後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這副模樣”的意思就是長得跟人類一模一樣。
不論她拿著鏡子確認幾次,她都只得到一個事實——她現在真的不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人了。
雖然困惑,不過她很聰明地沒問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