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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的鋼樑在眼前閃動。微弱的月光下,熱裡泛亮的河水象一條畫中的河,靜止不動。列車過了鐵橋,車輪重新又輕快沉穩了。我睜著眼躺在黑暗中。

象在家裡失眠時一樣,開始胡思亂想,想不可知的未來。感到徹骨寒冷。我一邊裹緊毛毯一邊尋找風源,發現睡前提開的車窗仍在拄裡灌風,下去把窗關了。列車停了,停在一個省會寬敝木大站。雖然是夜裡,仍有不少旅客上車,他們扛著包在站臺上奔跑,尋找有空座的車廂。臥鋪車廂的大部分旅客仍在熟睡,只有一兩個要下車的旅客被列車員小聲叫醒,睡眼惺鬆地提著包下車。站臺很快空跳了,只有幾輛食品車被售貨員推在硬座車廂旁向車上的旅客賣麵包和水果,穿著大衣的站臺服務員和警察在踱步。列車開始了,繼續向南駛去。我看看錶,不睡了,下站就是我要去的那個城市了。列車大約還要行駛兩個小時。

拂曉,我和寥寥無幾的旅客下了車,站在粗礪水泥鋪的、沒有天蓬的月臺上。天聲微明,站臺上燈光愈發顯得昏黃,看不到稍稍有點規模的城市都搞的那種裝點門面、一下車便能看到的赫高聳的建築物。簡直都不象到了個城市,尤其列車開走後,真彷彿被孤零零撂在一個荒野小站。我也知道有沒有人來接我,上車前按楊金麗給我的地址拍了份電報。站臺上倒是有幾個男人象是在等人,我故意在他們跟前可疑地轉來轉去,不時窺探他們,他們無於衷地看著我,使我怏怏走開。終於我引起了一個的注意,那人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是個戴紅箍兒的車站警察。

我決定先出站。出了站,來到站前小廣場,一個穿藍棉衣的黑大個男人迎了上來,問我從哪兒來,我告訴了他。

“是楊金麗派來的嗎?”

我略微躊躇了一下,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點點頭:“是她派來的。”

“我姓邱,來接你的,走吧。”

他跟我握了握手,推起旁邊支著的一輛腳踏車,帶我走向廣場四周密密麻麻、黑黝黝、迷宮般的小巷子。進了小巷子,他飛身上車,我緊抱著包坐上後座。腳踏車左拐右拐,蹬得飛快。這城市在東漢末年便是有名的軍事重鎮,歷史上幾次著名戰役就是在這一帶打的。一千五六百年過去了,這兒衰微頹敗了。城裡看不到任何的價值的古蹟,也很少新式大廈,到處是百餘年來為應付迅速膨脹的人口匆心建造的低矮醜陋的平房。特別是的十年來人們自己用碎磚、木板、油氈為新婚夫婦搭起的違章建築,獨食了街道,綠地,使道路彎彎曲曲。城市顯得雜亂無章,天亮起來,街上出現一些衣衫不整、土頭土腦的行人。老邱把車停下,問旬不是有點冷,我哆嗦著承認。

“喝碗餛飩吧,熱乎熱乎。”

“還遠呢?”我隨他走地路進一個賣小吃的棚子問。“不遠了。”他叫了四碗餛飩,從一個骯髒的鐵皮匣中拿出兩雙粗糙的木筷,比比齊,遞給我一雙。“湊和吃點,這兒的東西什麼都變味了,就餛飩還行。”

棚子裡大鍋升騰起瀰漫的蒸汽,圍裙汙垢油膩我服務員端來滾燙的雞絲餛飩,涼風一吹,碗上凝了一層油脂。我往餛飩裡放了少辣椒糊,把油汪汪、紅乎乎的兩碗餛飩都囫圇吞了下去。

“人和楊金麗挺熟?老邱遞給我一支菸。

“可以,”我說,“一般吧。”

“我和她不錯,徐光濤張燕生我也都認識。汽車真有吧?”

“他們說有那就是有,不過我也沒見著,估計應該有。”我把煙點上。

老邱待著臉抽了幾口煙,對我說:“過會兒你見著老蔣說話留點神。別說什麼‘估計應該有’,就說有,車就在那兒等著呢,你見著車了,車就是你經手買的,什麼事都妥了專等錢了!得把話砸實了,否則你模稜兩可,這土財主就縮了。”

“他要細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