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叔叔真厲害。”我恭維說。
毓爸爸也是得意,看著她笑逐顏開地讚道:“嗯,是很好看,差不多了。”
毓敏秀轉個兩個圈,略微提著裙葉走了兩圈,又覺得真正婚禮的時候是要放下來的,前葉正好落在她的腳踝上,不沾地,又隱隱生風,後葉拖地,一段長約一米的距離,顯得身姿高挑搖曳,最後滿意地說道:“還是爸爸的手藝好,很適合了,不用再改了。”她撒嬌似的抱住毓爸爸,“爸爸最後這段時間辛苦了,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毓爸爸寵溺地看著她,“還不行,還有頭紗沒做。”
“頭紗簡單嘛,以爸爸的手藝,那還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你就會得了便宜賣乖。”毓爸爸嘴上始終笑著。
我想著真好啊,古有慈父為女出嫁釀製女兒紅,今有毓爸爸為毓敏秀親手縫紉婚紗,所謂慈父也不過如此了。
之後毓爸爸說為了不讓我們影響他趕進度,催著我們離開了成衣店。那時候已經是準備婚禮的後期,並沒有像毓敏秀所說的忙不過來需要我幫忙,而只剩下一些瑣碎的事,有時候毓媽媽會幫襯著,有時候衣店裡忙,就只剩下我和她了。我每天陪著她奔走,日子忙碌而充實。
在這忙忙碌碌的日子裡,毓敏秀竟還記得我初到臺北,帶我去遊了中正紀念堂。那時候我的感動是無以言說的。從大中至正牌樓上遠望紀念堂,真是氣勢雄偉。那些白色大理石牆體,藍瓦金黃琉璃寶頂的建築,讓我忍不住讚歎整座建築的氣象萬千和臺北的高速發展,也難怪丁建國不願意回去繼承那個常年遊走于山野鄉下在窮鄉僻壤間出力賣力的戲班了。那時候,我還渺小得甚至第一次踏足臺北這樣的大都市,我還貧窮得沒有相機,沒辦法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刻,就只能深深地印在記憶中了。只是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裡曾是丁建國服役的地方。他們談戀愛的時候曾在那裡留戀過無數次,我又分不清她帶我遊覽那地究竟是為我這個初來乍到者做導遊,還是在走進婚姻殿堂之前紀念她戀愛的點點滴滴了。
丁建國第一天的時候來過一次,大抵是見毓敏秀有人陪了,竟放心得再沒出現過了。只偶爾聽說那時候他的公司風生水起,有一個國外回來的朋友想要加盟,正商量著擴大經營的事情。那時候,他是愛情'事業雙豐收,春風得意。毓敏秀很通情達理,從沒有抱怨過一聲。婚禮就這樣在我們的忙忙碌碌中不早不晚地來了。
☆、第 24 章
一九八零年十月十日,是毓敏秀和丁建國大婚的日子。雙十取自完滿之意,婚禮在臺北的世紀大酒店舉行。同時,我迎來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
凌晨五點半時,化妝師就上門了。那是個濃妝豔抹的老女人,畫著暗色的眼影,顯得眼窩很深,薄薄的嘴唇塗著火紅的唇脂,妖豔而媚俗,但化妝的手法極為老練,不到半個小時,毓敏秀原本清麗姣好的面龐在她手下,就像一朵迎風綻放的嬌花,婀娜多姿,光彩照人。
我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房外時不時傳來一陣開門關門的聲音,喧囂喜慶的一天就這樣來臨了。三五個女人妝容豔麗的女人鬨鬧著進房,嘴裡說著恭維祝福的話,一會又出去了。樓下接著傳來一陣振聾發聵的炮竹聲。我挑簾向下眺望,十二輛禮車娓娓而來,車上貼著大紅的喜字,粉紅色的紗綢纏繞著一棵由根至葉的竹子,根上掛著葡萄。打頭的車上,兩個同穿結婚禮服的小人傲然挺立,隨風瑟瑟起舞。車在樓下停住,胸戴佩花的丁建國從車上走下來,手中拿著捧花,臉上笑意款款。
單從長相上看,丁建國除了身高稍矮之外,體形還算勻稱,五官端正,短短的板寸頭顯得幹練霸勢,與時興流裡流氣的長頭髮不同,一身墨黑色的新郎服很合身,老成持重。單從長相上看,他們很是匹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