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跡,冷笑道:“鄭宗,我今天沒空理你,等我回去處理完家務事,過兩天再找你算帳,你要再敢動小綠可別怪我不客氣!”
“站住!”鄭宗怒吼道,“你把話說清楚,你憑什麼這樣關照小綠?”
“憑你哥臨死前要我照顧她!”何澤站在門口,沒有回頭。
“他真的是自殺?”鄭宗的聲音有些顫抖,“他馬上要結婚了,前幾天還喜氣洋洋地給我打電話,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會自殺!”
“所以你才這樣對小綠?”何澤踱到他面前,目光如冰刀霜劍,“就因為你這猜測,你就要把個無辜的女子害成這樣,你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你哥為什麼要把所有東西留給她,還在最後的時刻要我照顧她,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就沒有一點愧疚!”
鄭宗不敢看他的眼睛,喃喃道:“我只想知道真相,沒想到她真的是無辜的,她很淳樸,不是個貪財的人,只要有吃有穿,即使再辛苦也甘之如飴。她的過去很不堪,卻從來沒有放棄生活的夢想……”
何澤深深看了他一眼,掉頭就走,把他的囈語拋在腦後。
夢鄉的入口是什麼,是不是蜿蜒的山間小路,蒼翠欲滴的樹林,山澗叮咚而去的溪流,歡快的鳥鳴,還有小村上空裊裊炊煙。夢鄉的出口是什麼,是不是滿眼的白色,冷淡的,空空蕩蕩的,連生命的消逝都激不起半點浪花。
無數次徘徊在夢鄉,捨不得睜開雙眼,流浪已久,心也倦了,當水湧入口鼻中時,她只有一剎那的驚慌,下意識掙扎了一下,便放棄了求救,那一刻,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平靜,朦朧中,彷彿看到奶奶微笑著向她招手,“娃娃,回去吧,不要這麼辛苦了!”
回去,當個好孩子,不吵著去山外讀書,再也不讀書,再也不讀書,跟阿孃阿妹一樣活下去,嫁人生子。
有田有地有房子,可以收鮮筍採蘑菇,可以種菜養豬,怎樣都會好,怎樣都能活。
回去,還可以回到阿孃懷裡盡情撒嬌,讓阿孃為自己扎漂亮的辮子,把所有沒來得及做的事情統統做一遍,或者什麼也不做,把“阿孃”兩個字痛痛快快叫一次,阿孃,阿孃,阿孃……
阿孃,你不要怪我,不是我的錯啊……
回不去了,我沒有家了。我是家裡的憨娃兒,不會熱烈地喚人,我知道你們的好,是我拖累了大家,我不該去讀書,不該遭遇那種丟臉的事情。
我努力地活,努力變得精明,卻還是個憨孩子,我報了仇,可我沒有半點歡喜,我有了房子有了好看的衣服,可是我還是會害怕。
奶奶,你說人性本善,我為什麼從來沒有看到。我一直在想,傷害過我的人,你們會不會想起我,你們會不會像我一樣在心裡哭,一直哭……
回不去了,怎麼辦?
奶奶,我回不去了,我要好好地活!
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溫柔地撒到醫院的一間高階病房裡,床上的女子睫毛顫抖著,淚珠滑落在枕上,很快便溼了兩大片。
當微笑成了習慣,傷痛也不會久長。她迅速起身,在洗手間梳洗一番,對著鏡子把臉拍了拍,總算拍出了些血色,粲然一笑,仿似一朵孤伶伶的花。
何澤從鄭宗那裡逼問出小綠住的醫院,立刻飛車趕來,他以為會見到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看到小綠燦爛的笑容,有些不敢置信,掩飾般咳了一聲,才把視線收回。
小綠微微一怔,又很快釋然,心中冷笑一聲,默默跟他走出病房。
兩人站在陽光下,天高雲淡,秋風十分柔和,原本溫柔的話語卻變得更加冰寒。
“小綠,你想我怎麼做?”
“你怎麼做我都沒有意見。”
“我父親的意思,這事只要不曝光,一切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