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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接著門鈴“滴鈴鈴”響了起來。

張媽趕緊穿過客廳和天井去開大門。上海這種石庫門房子有前後兩門。剛才蔣繼宗走的是開口於灶披間的後門,現在繼珍小姐走的這扇又高又大的黑漆大門才是前門。前門連著天井,隔著一道玻璃門,便是客廳了。

蔣繼珍一陣風似地捲了進來,手中提著大包小包,後面跟著黃包車伕,手裡捧著一個大紙盒。

還在天井裡,繼珍就嚷道:“我肚子都餓癟了,張媽,快開飯吧!”

走進客廳,繼珍一眼看見哥哥和白蕙,不覺吐了吐舌頭。“唷,你們都在呀!

繼宗看繼珍把手中的大包小包往沙發上一扔,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珍珍,你跑到哪去了,害得白小姐等你好半天!”

繼珍一拍腦袋,走到白蕙跟前抱歉地說:“啊呀,真不好意思,白小姐你真的一直在等我呀,我以為你早走了呢!”

白蕙被她說得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答。

蔣繼宗趕緊責怪繼珍:“是你自己叫張媽留住白小姐的,怎麼又忘了?還不給白小姐陪罪!”

繼珍白她哥哥一眼,“不用你討好,我自己會,”說著拉住白蕙的手,親親熱熱地叫一聲:“白小姐,我給你賠罪啦,別生我的氣!”

白蕙倒被弄得不好意思起來,輕輕地說:“我沒生氣!”

繼珍勾著白蕙的肩,勝利地朝繼宗笑道:“你看,白小姐不生我的氣!”

繼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朝白蕙歉然一笑,說:“我們吃飯吧。”

飯桌上,只聽繼珍高談闊論,說今日下午玩得多麼痛快,和朋友一起跑了幾家大公司,買了些什麼好東西。白蕙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笑一笑。

蔣繼宗冷眼觀察著面前這兩個姑娘,她們都年輕而美貌,但一個衣著樸素、一個穿戴華麗;一個冷靜謙和,一個熱情放縱。從外表到氣質,迥然不同。

晚飯後,兩個姑娘到了繼珍的房裡,開始上法語課。白蕙幫繼珍改完前一天留下的作業,又佈置了新的練習。九點鐘不到,繼珍哈欠連天。白蕙收拾好書包,告辭回家。

白蕙剛跨出繼珍房門,就見繼宗站在門外,一身西服筆挺,臂上還搭著件風衣。一見白蕙,繼宗便說:“白小姐,今天時間晚了,我送送你。”

白蕙趕緊說:“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這些日子社會治安不太好,還是送送你安全些。”

繼珍的房門開了。繼珍調皮地笑著說:“今天哥哥真殷勤。你這個書呆子,還能想到要送女士回家!”

繼宗臉紅了,故意板著臉說:“你還耍嘴皮子,今天全是你的錯,白白耽誤了白小姐一個下午,把人家拖到這麼晚才回家。有你這樣對待老師的嗎?”

繼珍朝白蕙一笑道:“哦喲,白小姐,快讓哥哥送你吧,要不然,今晚我可不得安生了!”趁白蕙不注意,她朝繼宗做個鬼臉,徑自轉身回房去了。

吉慶坊是一條大弄堂。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十棟石庫門樓房。弄堂裡此時已沒有什麼人,只聽到不知誰家屋裡的收音機正播放著柔婉纖麗的評彈《西廂記》。

白蕙與繼宗默默地走著,直至弄堂口,繼宗問:“白小姐是回蒲石路學院去嗎?”

白蕙說:“不,今天是星期六,我回家。”

“白小姐家在哪兒?”

“老西門附近。”

繼宗略一沉思,說:“那可不近,得給你找一輛黃包車。”

可是天那麼晚了,弄堂口根本不見有黃包車的蹤影。

白蕙說:“不用麻煩,我乘電車回家。”

繼宗說:“那好,我送你到霞飛路去坐電車。”

兩人重又默默地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