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不濺,卻發出沉重的咚咚聲,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
雲海升騰,淹沒群峰,茫無涯際。夕陽徐徐而下,在雲海上停止不動,造出一座弧形金山,佔據了大半個西天。一雙數千裡的金黃大翅自山腳向兩邊伸展,隨著雲海滾動,時而左傾,時而右斜,便似是一隻金鵬大鳥託著金山飛翔。
黃博正如那秋rì,放出最後光芒,苦苦支撐,盡力不想下沉。
一層淡淡的彩雲隱現天際,似乎為金山那絢麗的外表所傾倒,籠聚於四周不願離去。忽然,彩雲狂怒起來,覺得金山不過如此,搖身一變,變得血紅,剎那間將整座金山吞噬,然後長驅直下。天邊的秋rì,山上的雲海,統統插上了他的旗幟。
殘陽如血。
………【第二十四章 試看鹿死誰手(19)】………
黃博身法凝滯,舉步維艱,豆般大小的汗珠自額頭滲出,滑落高高鼓起的百衲衣上,在夕陽中變成一粒粒血珠。雙手握住鏟柄zhōng yāng,緩緩地左挑,右撥。手背上隆起的青筋,緊緊盤結於鏟柄上,使雙手與月牙鏟看起來更加牢不可分。焦通的杖頭離他心口只有三尺,月牙鏟自左邊遞出,杖頭便向左偏移,一擊之後又緩緩移回zhōng yāng。而無論月牙鏟左挑抑或右撥,碰上轉堂拐,黃博的身形便要後退一步。
焦通單足著地,鶉衣緊貼,瘦削的身形似刀一般,黃博退一步,他便向前跳一步,轉堂拐平舉,杖頭始終不離黃博心口三尺範圍。汗珠自額頭滲出,夕陽斜照,令他原本蠟黃的臉龐發出異彩,眼中亦閃著妖異之光。
他在以靜制動,再兇猛的野獸,亦有疲倦的一刻。對方空門已然大開,只要輕輕向前一跳,杖頭必然會長驅直入。但他不想這樣做,黃博身上真氣仍在鼓盪,柺杖即使在他身上重擊,亦只能令其受傷。月牙鏟出招雖緩,卻一直在虎視耽耽,只要他身上內力尚存,在受傷後作出拼命一擊,自己亦不敢說能全身而退。
他在等待致命的一擊。只要黃博jīng力耗盡或jīng神崩潰,黑黝黝的轉堂拐便會穿心而過。
夕陽在一片血海中隱沒,完成了一天的使命。風靜雲止,天地間沉寂得可怕。黃博目光略見散渙,出招,退步,都在身不由已。金頂上的群雄一個個斂聲屏息,心跳與鏟杖的交擊聲同起同落,極有規律。在這個關頭,只要不是鏟杖交擊之時,哪怕有一根針跌落地上,亦會驚倒一大群人。
晚風忽然流轉,自北向南。展仝大袖飄飄,向場上兩人掠去,在他身後,帶起了一陣旋風。或者,那不是風,而是身上發出的真氣。
立於兩人中間,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眼見鏟杖便要交擊,忽然自當中劈出一掌。月牙鏟鏟鋒緊貼在他手背,轉堂拐的杖頭則頂住了他的手心。
手、杖、鏟似粘在一起,半晌不動。展仝全身上下空門大開,沉聲說道:“兩位以內力相拼,最損元氣,此時已rì落西山,不如歇息一晚,明rì再作切磋。”
大功即將告成,焦通豈會甘心,提聚全身功力,將轉堂拐向前推去,想將橫在中間的大手刺出個窟窿。但內力送出,卻如撞入怒海,反而令自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知道方才與黃博相拼,內力已損去大半,絕對無法摧毀展仝這一道銅牆鐵壁。
黃博已收鏟躍開,伸手一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說道:“跛子老賊厲害,頭陀打你不過,武林第八這個稱號你自己留著吧。”言畢旁若無人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半閉,默默運功調息。
眾人見他如此率直,不禁笑了起來。焦通亦已將柺杖撤開,鐵青著臉淡淡說道:“論武功,你已算是不錯了。”
這一下卻是出乎展仝意料。黃博之前連戰數場,體力消耗不少,若讓他歇息一晚,明rì再戰,未必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