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年,陛下欲征討四夷,倘使出徵,很難掌管,倘留地方,又恐不妥。何不早為之計?
煬帝深以為然,就毒死長寧王楊儼,將其七弟分別流放嶺表,又派人在路上全部殺死。楊勇子襄城王楊恪亦在其中,其妃子柳氏聞而自殺,以殉楊恪。
隋煬帝巡遊經過雁門,駕至榆林,遣武衛將軍長孫晟往突厥諭旨,啟民可汗率眾聽命。
長孫晟手指牙帳中草穢,說道:天子行幸所在,諸侯躬自灑掃,耕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內蕪穢,留香草乎!
啟民悟道:邊奴之罪也!奴之骨肉皆天子所賜,得效筋力,豈敢有辭。特以邊人不知法耳,賴將軍教之;將軍之惠,奴之幸也。
遂拔佩刀,自芟庭草,諸部猷長爭效之。於是隋煬帝兵發榆林北境,至其牙帳,東達於薊,長三千里,廣百步。
突厥族舉國族人就役,開為御道,怨氣沖天。丁酉,啟民可汗及義成公主來朝行宮;己亥,吐谷渾、高昌並遣使入貢隋帝。
甲辰二十七日,隋煬帝駕至突厥牙帳,登御北樓,觀漁於黃河,以宴百僚。時逢定襄太守周法尚朝於行宮,隋帝命眾卿講武。
太府卿元壽奏道:漢武出關,旌旗千里。今御營之外,請分為二十四軍,日遣一軍發,相去三十里,旗幟相望,鉦鼓相聞,首尾相屬,千里不絕,此亦出師之盛者也。
周法尚駁奏道:不然。兵亙千里,動間山川,猝有不虞,四分五裂;腹心有事,首尾未知,道路阻長,難以相救,雖有故事,乃取敗之道也。
煬帝聞而不悅,遂問道:若依卿意如何?
周法尚答道:宜結為方陳,四面外拒,六宮及百官家屬並在其內;若有變起,所當之面,即令抗拒,內引奇兵,出外奮擊,車為壁壘,重設陳,此與據城,理亦何異!若戰而捷,抽騎追奔,萬一不捷,屯營自守,臣謂此萬全之策也。
煬帝聞言讚道:卿言甚善!
因拜周法尚為左武衛將軍。啟民可汗見隋帝高興,趁機上表奏道:承蒙先帝可汗憐臣,賜配安義公主予臣,種種無乏。奈臣兄弟嫉妒,共欲殺臣。臣當時走無所適,仰視唯天,俯視唯地,奉身委命,依歸先帝。先帝憐臣且死,養而生之,以臣為大可汗,還撫突厥之民。至尊今御天下,還如先帝養生臣及突厥之民,種種無乏。臣荷戴聖恩,言不能盡。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願率部落變改衣服,一如華夏。
煬帝聞言大喜,賜啟民可汗璽書:磧北未靜,猶須征戰,但存心恭順,何必變服?
八月壬午初六日,煬帝車駕從榆林出發,經雲中溯金河而上。隨駕士兵五十餘萬,馬匹十萬,旌旗輜重,千里不絕。
煬帝命宇文愷造觀風行殿,可容納侍衛數百人,行殿可以離合,下設輪軸,可以推移。又命作行城,周長二千步,以木板為體,用布蒙上,再畫上彩畫,行城上觀臺、望敵樓全都齊備。胡人嘆為神功,望見御營,十里之外就跪伏叩頭,不敢騎馬。
乙酉初九日,煬帝駕臨啟民可汗營帳,啟民捧厄祝壽,跪伏在地。突厥王侯以下都袒衣割肉立於帳前,不敢仰視。
煬帝大悅,賦詩道:呼韓叩頭至,屠耆接踵來。怎比漢天子,空上單于臺!
乃賜啟民可汗及義成公主金甕各一,特勒以下,也受到不同等級賞賜。
煬帝回返,啟民可汗親送入塞,然後回國。
隋煬帝終入樓煩關,到達太原,下詔營建晉陽宮。因對御史大夫張衡道:朕欲過卿家,以卿為主人。
張衡受寵若驚,遂馳馬到河內,準備牛酒迎駕。
煬帝因命開闢道路九十里,直達濟源張衡家宅,然後駕臨。因喜此處山泉,留下歡宴三天,賞賜張衡豐厚,又遍賜公卿衛士,駕還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