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漫天開價?若將與我隨行的那些牡丹計在內,等花期一到,百金可賺。我大嫂不懂,才賤價賣給你。她不懂,我卻不是傻的。如果我娘沒得重病,怎會讓你撿了便宜?”一聲冷哼。
墨紫呆了呆,放下酒杯,坐直了,上身往前湊。這女子有嫂子有孃親,不該是——但,形似,冷腔也似,哼聲更似。
“無論如何,你可是應了我今日賞花宴會讓我看到牡丹花。如今,這麼多客人面前,你讓我如何交待?”金銀渾然不覺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大方方任女子“抹黑”他小氣。
女子紋絲不動,聲音微揚,沙啞更重,“難道牡丹無花就不能賞了不成?無花卻有芽,芽是花魂所在,養秋冬而開春夏。既是賞花宴,在座的想必都是真心愛花之人。凡有愛花之心,便有護花之意,惜花之情。佛家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心,便能瞧見花中之王;無心,花在眼前也看不見。實在不行,就請公子自行在場中走一圈。”
“為什麼?”千兩好奇。
“公子愛金,一身燦亮,可不就是一株姚黃,還需擺其他牡丹麼?賞他便可。”帷帽稍抬,似乎衝金銀努下巴。
金銀比姚黃?墨紫捂嘴笑眯了眼,多生動的比喻。
笑起來的,當然不止墨紫一個,數一數,人頭眾多。
“此女真乃妙人也。”墨紫對元澄說,“雖說是金銀買的,卻不卑不亢,冷中帶辣,夠嗆的。”
元澄側過臉來看她,“與你有些相似,卻不如你能藏。若跟了別的主子,極吃虧的個性,因為跟的是金大少,至少當眾會下得了臺。”
“與我相似麼?”墨紫眸光凝然,看著那道灰綠影,喃喃。
金銀果然讓墨紫見識了風度,被自己的花匠連諷帶嘲一番,臉色卻比先前暖,還笑得絕色妖嬈,揮手讓她下去,接著的話就順著她剛才說的,竟惹得全場說好。
“真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我這花匠嘴皮子比養花的本事倒還大些。也罷,同她所講,無花,芽也賞。不賞,叫人說我們庸俗了。”啪啪兩聲掌,一群貌美舞姬湧進來,紛紛在坐席間垂立,待絲竹管樂起,“若大家不棄,我便充當一回姚黃又如何?薄酒一杯,先幹為盡。”
一片乾杯聲。金銀這種自我娛樂的精神,引人開懷暢飲。
賞花,變成了賞舞賞樂,順利過渡。
不多一會兒,楊凌和幾個年輕人過來,向金銀敬酒,又似乎早認識了元澄,竟呼先生,叫來文房四寶,以花為題吟詩作畫。
趁無人注意到她這個非文士,墨紫走出點將亭。贊進原在亭外等,看到她,便跟上來。
“見到千兩百兩了沒?”她問。
“剛剛往西面亭子那兒去了。”贊進回答道,“跟在一個帶帽子女人的後面,匆匆忙忙,我喊他們,都沒理我。”
“去瞧瞧。”墨紫想一探面紗下的真顏,“萬一千兩百兩搗亂,你幫我把他們拎開。”
兩人到了西亭,就看到百兩千兩在花圃臺上飛來竄去,互相拆招玩,而那女花匠背對著他們,蹲在一排花架子下,不知做什麼。
她一喊千百兩,粉雕玉琢的這對就飛身撲過來,圍在她身邊叫姐姐三公子的。
“我能跟她說兩句話不?”閒話不多說,墨紫就問。
“不行。”百兩揉揉鼻子,“公子有命,罰她面壁思過。”
“三公子要說什麼話,等她思過完畢,我幫你轉達。”怕墨紫不高興,千兩補充說明,“九十兩是公子新買的,平時悶聲不吭,一碰上花花草草,性子執拗得像頭牛。公子說,要好好教她尊重主子呢。”
“金銀在跟人喝酒,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你們跟贊進切磋一下,我說幾句話就行。”墨紫一個眼神,贊進收到,左右胳膊一